何與懷:一夜變天
發(fā)布時間:2020-06-06 來源: 幽默笑話 點擊:
變天之夜:在位總理在自己選區(qū)
競選失敗——一個標志性的“革命”
十一月二十四日。星期六。
晚春的澳大利亞,風和日麗。
這是國家聯邦政府大選之日。投票于全國各地當地時間八時開始。全國一千三百六十多萬名合法選民陸續(xù)在七千七百二十三個投票站進行投票。一千四百二十一名候選人競選眾議院的全部一百五十個席位和參議院七十六個席位中的四十個席位。
起床的時候,我就想著去投票了。當然是全家一起去比較好,所以我等著,因為是女兒開車。結果她們忙這忙那忙到十一點才到投票站,一看投票的人排隊排到馬路邊,想想不必浪費這個時間,只好又開車先回家。下午再來,已經是四點鐘,兩個鐘頭后投票站即將關閉,但此時人已不多,倒很有一番松閑自在的感覺。
我此時突然還感到,我這番松閑自在的感覺,其實也是許多澳大利亞人今天的感覺。雖然今天,一些政治人物,一些政黨,就此決定其命運;
雖然今天,以中國人的語言來說,可能就“變天”了——直至此刻還是澳洲總理的何華德先生的警告言猶在耳:“要是你改變這個政府,你就改變了這個國家!”("If you change the government, you do change the country!")但是,對千千萬萬普普通通的澳大利亞人來說,他們只是要盡一個公民的職責,也是要行使一下納稅人的權利——投票,投給自己喜歡、覺得能反映自己意見代表自己利益的人以讓他們有可能上臺任職(或不被推翻)來為自己辦事。至于結果如何,就看自己的選擇是否與大多數人的選擇一樣。每個人都在創(chuàng)造歷史,但心態(tài)平常,并不自覺。所謂公民的自豪感、莊嚴感,有也是藏在心里,并不需要掛在臉上。
晚飯后,就守在電視機前。心里,有些復雜。我不屬于任何黨派,可算是一個“局外人”;
但作為一個澳洲公民,當然又是一個“局中人”。我有自己的選擇。我又是一個華人,曾經在不同的政治社會制度里生活過,思緒免不了紛雜繁多。
我關注這次大選,已預感到會發(fā)生什么。
果然——
晚上八時開始點票后不久,執(zhí)政的自由黨-國家黨聯盟就顯出不妙,各地開始點出的選票大都落后對手反對黨工黨。
八時三十分,工黨已在全國各地首先奪取了二十個席位。
同時,各個電視臺紛紛傳出一個爆炸性的訊息——何華德(John Howard)總理在自己的本那龍(Bennelong)選區(qū)形勢危急。此后兩個小時的計票過程里,何華德先生都是以百分之四十八點九對百分之五十一點一左右(把撥票計算在內)被他的對手麥姬女士(Maxine McKew)領先。雖然相差微小,但這還是難以想象的啊!要知道,何華德三十三年來,于1974、 1975、 1977、 1980、 1983、 1984、 1987、 1990、 1993、 1996、 1998、 2001 和 2004年連續(xù)十三次,都是這里的選民一直親切地尊敬地把他送上聯邦眾議會的;
而他的對手麥姬原來“只不過”是一位澳洲ABC電視臺的記者和時事節(jié)目主持人,而且只是九個月之前才加入工黨并聽令于這個黨為了專門對付總理而才由別處“空降”到本那龍選區(qū)的。但是奇跡硬是被這位口齒伶俐應對自如身手非凡的女士創(chuàng)造出來了。這樣一來,何華德便成為自從1929年即七十八年以來第一個——也是澳洲有史以來第二個——在位總理在自己選區(qū)競選失敗從而失去最起碼的議員資格(11月30日海外選票計算完畢最后正式確認)。這聽來像做夢,像在夢鄉(xiāng)幻游,又看似是一場革命。真是甚具標志性!——它預示澳洲人民要推翻何華德政府了。
十時過后,何華德覺得毫無希望了。他在悉尼的總理官邸Kirribili House 打了電話給他的對手工黨領袖陸克文先生(Kevin Rudd),祝賀對方勝利,承認自己失敗。然后驅車到悉尼市中心的Sofitel Wentworth Hotel。這里聚集著忠于何華德的自由黨大小官員或支持者——他們本來希望會聽到他們的領袖和總理第五次連任的好消息的。
十時三十分,比人們預料早了半個小時,何華德向全國宣布競選失敗。他在電視演說里,一面恭賀陸克文,一面不忘強調自己為澳洲締造驕人的經濟成績。最后,何華德神情悲壯地向他的支持者揮手告別,衷心感謝他們多年來對自己的擁戴。
此時,計算中心的大屏幕顯示,工黨在全國已獲取八十席,比大選勝利所需要的七十六席還多了四席。
接著,在澳大利亞昆士蘭州首府布里斯班市,在如醉如狂的人群注視下,在振耳欲聾的歡呼聲中,新當選的澳洲總理陸克文滿面笑容,攜妻、子、女、婿同登講臺,躊躇滿志意氣風發(fā)地作了一篇準備精細的勝選演說。他說,今天澳大利亞人民做出了決定,我們這個國家要向前邁進。他表示將帶領澳洲展望未來、翻開歷史新頁。他強調新政府將照顧澳洲社會的每一個階層。
真的“變天”了。這么容易。有點不敢相信,其實又在意料之中。
從今天起,全澳大利亞出現“從墻根到墻根”的工黨政府(wall to wall Labor governments)的狀況——聯邦是陸克文的工黨政府;
而新州、維州、南澳、西澳、昆州、塔斯馬尼亞、北領地和堪培拉首都地區(qū)的所有州一級政府也已經悉數歸工黨執(zhí)掌。何華德這一次輸得真是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全國山河一片“工”,這在澳洲歷史上亦是一項難以想象的紀錄。
回顧:新星與老手的對決——陸克文的“新領導”
進取理念對何華德的“合適領導”的保守勸告
從1996年贏得議會選舉以來,連續(xù)四屆執(zhí)政長達十一年半的何華德為何一夜之間頃刻輸掉江山而且輸得這么慘呢?我一個晚上都在想這個問題。
出生于悉尼的何華德,現年六十八歲,從政經驗豐富,可謂政壇老手。他從悉尼大學畢業(yè)后,逐漸到政壇發(fā)展,于1974年進入聯邦議會,隨后在1985年當選自由黨領袖。但在1987年的議會選舉中,自由黨慘遭失敗;
何華德的支持率降至百分之十八,以至五個月后失去自由黨領袖地位。他當時心灰意冷,根本不相信自己能重返政壇中心。但此后自由黨連續(xù)兩次選舉失利,只好在1995年再次把他找出來擔任自由黨主席。終于,屢挫屢戰(zhàn)的何華德自從1996年3月大選勝利后就交了多年好運。
今年又要大選了。10月14日,按照法定程序,何華德拜訪了澳大利亞總督杰弗里,請求解散議會并于11月24日舉行聯邦大選。獲得批準后,選戰(zhàn)隨之拉開序幕。在這之前已有不短的一段時間,多次民意測驗都顯示作為總理的何華德以及他所領導的政府不如反對黨。這也是為什么他遲遲才宣布大選的原因——他想找一個比較好的時間。當然,未選之前誰都很難下定論,在何華德看來更是如此。他覺得“還有很多人還沒有做出決定”。
何華德在堪培拉宣布大選日期的記者會上說,澳大利亞經濟在聯合政府執(zhí)政時期運行良好,上個月失業(yè)率達到三十三年來的最低點,政府方面還將宣布改善居民生活的一系列措施。何華德認定,他的外交政策確保了澳大利亞的國家安全,在伊拉克駐軍符合澳大利亞的國家利益。他排除了在競選期間制定減少溫室氣體排放目標的可能性。何華德認為,澳大利亞經濟發(fā)展迅速,選民滿意現狀,不會輕易信任執(zhí)政經驗不足的工黨。
在何華德宣布大選日期兩個多小時后,工黨領袖陸克文在布里斯班舉行記者會,闡述競選政策。他打出“新領導”的口號,強調澳大利亞人需要新領導人來改善國民教育及應對全球變暖等問題,因為這些關系到民眾的利益。他許諾說,工黨如果在大選中獲勝,將努力改善教育,加強職業(yè)培訓,簽署旨在減少全球溫室氣體排放的《京都議定書》,并從伊拉克撤軍。
陸克文今年五十歲,出生在南昆士蘭州的一個貧困家庭。十一歲時,父親在車禍中去世,留下母親一個人撫養(yǎng)四個孩子。小小年紀的陸克文不得不隨母親輾轉奔波。他回憶說,有一次母親忙著找地方落腳,他自己不知不覺在車上進入夢鄉(xiāng)。這段困頓的經歷給他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他1998年首次在聯邦議會發(fā)表演講時說:“和成千上萬的母親一樣,我母親不得不依靠微薄的慈善機構施舍養(yǎng)活一家人。這讓我想到,應該建立完善的社會保障制度,保護弱者。”
童年的不幸激發(fā)陸克文從小學習努力,志向遠大。他中、小學時一直是班中最好的學生,而且參與政治活動。1972年十五歲時就加入工黨。1976年,他進入國立澳大利亞大學主修漢語和中國歷史。1981年以優(yōu)異成績畢業(yè),獲一級榮譽學士學位。同年進入澳大利亞外交部門工作,曾先后被派往瑞典斯德哥爾摩和中國北京等地。1998年,陸克文當選工黨眾議員,隨后擔任工黨外交事務發(fā)言人,開始在政壇嶄露頭角。2006年12月,多次慘遭大選失敗和為黨內領導紛爭、替換所嚴重損害的工黨,選了年輕的陸克文作主席。
當工黨領袖不到一年的陸克文,從政壇履歷和年齡來說,都比何華德“嫩”許多。因此,這次選舉被看成是新星與老手的對決。
但是,陸克文斯毫不示弱。如在10月21日晚上的選前電視辯論中,何華德的表現明顯不敵陸克文。當晚,在首都堪培拉的議會大廈,兩人就匯率、稅收政策、教育、氣候變化和澳大利亞在伊拉克的駐軍問題等議題進行了一個半小時的激烈辯論。何華德在辯論中極力強調自己豐富的執(zhí)政經驗,但分析人士認為他表現得過于消極,因為他把大部分努力都集中在攻擊工黨上。而陸克文則表現得更有說服力,更熱情而且充滿魅力。
陸克文一系列改革倡議和承諾,展現了他“新領導”、“新未來”的執(zhí)政理念,贏得了眾多選民的支持,其中包括澳媒體大亨默多克的認同。而執(zhí)政聯盟雖然以澳未來更需要“合適領導”(不是“新領導”)來應對復雜的經濟發(fā)展形勢和國際形勢為口號,但是,在過去連續(xù)六次漲息、住房價格高揚及生活壓力加大等重大民生問題,卻使現政府頻陷尷尬。勞資法改革引起的抗議和罷工風潮,更在競選中不斷成為攻擊何華德政府熱點。
面對民調不斷傳來的“喜訊”,陸克文一直保持著低調和謹慎。他對工黨在澳建國以來的幾十屆政府中的執(zhí)政處境有著清醒的認識,意識到自己的對手絕非等閑之輩,因而時時提醒自己和同仁:取勝之路好比“攀登喜馬拉雅山”。他懂得“誰笑到最后誰才笑得最好”,沒有顯出絲毫輕松,仍在做最后的沖刺,一個選區(qū)一個選區(qū)地鋪著走向最后的勝利之路。
回顧:“傳單門”事件,以及何華德自己的失誤
這次澳洲大選,發(fā)生一個“傳單門”事件,多少說明執(zhí)政黨有點像“垂死掙扎”了。
遭揭發(fā)的堪稱“丈夫助選團”。杰基.凱利(Jackie Kelly)女士是聯邦政府的體育旅游部長,她自1996年當選悉尼西郊的林塞(Lindsay)選區(qū)議員以來一直深受何華德的青睞。11月20日晚上,她的丈夫加里.克拉克(Gary Clark)和幾個同黨在兩黨膠著的林塞選區(qū)內散發(fā)宣稱來自“伊斯蘭澳大利亞聯盟”的傳單,內容是感謝工黨“支持寬恕我們因巴利島爆炸案而被不公正地判處死刑的兄弟”。可是,這個“聯盟”完全是克拉克等人虛構的組織,根本不存在。他們試圖通過這些傳單將工黨與恐怖分子“掛鉤”,以此嫁害騙取選民支持,但是不期被對手逮個正著。
處于劣勢的政客總想耍些手段以求一搏,比這更嚴重的有的是。我想到2004年臺灣的大選,“319”槍擊案一下子改變選情,結果陳水扁以微弱多數當選。這兩顆被安排得恰到好處的子彈事件到現在還是莫名其妙,但是陳水扁的“總統”卻當了下來。我想這種冒天下之大不韙上不得臺面的齷齪之事在澳大利亞不易得逞!皞鲉伍T”當時即使不是馬上暴露,受害者工黨肯定會全力申訴;
警察會介入,肯定會弄個水落石出。
此次丑聞發(fā)生后,何華德連忙出面辯解,說這絕不是他們選舉活動的一部分。但是惡劣后果難以挽回。陸克文抓住機會攻擊說,這一丑聞顯示自由黨慣于丑化對手。美國《國際先驅導報》作出如下觀察——盡管何華德努力減少丑聞造成的負面影響,但他對本黨頹勢似乎已經無能為力!拔乙炎l責這一行為,我已表明自己不贊成,我認為這是愚蠢的、錯誤的、無禮的、不正確的,” 何華德無奈地甚至有點絕望地說:“我還能做些什么呢?”
何華德自己更犯下不少錯誤,可惜他卻不自覺,為自己的慘敗埋下伏筆。
例如,《京都議定書》,這個事關全球氣候變化環(huán)境保護事關全球人類前途的協議,我簡直不理解,像澳洲這樣的國家,怎么可以不加入?!何華德怎么能夠就是拒不簽署?!澳洲今年遭遇了一個多世紀以來的最嚴重的干旱,這場水危機讓更多澳人意識到應對環(huán)境問題的重要性。澳洲人民環(huán)保意識本來就非常強烈,(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環(huán)保主義勢力很大,但何華德卻頑梗不化地把自己置其對立面。由于他的態(tài)度,使澳大利亞和美國成為抵制這一倡議的僅有兩個發(fā)達國家,這也把澳洲置于被全世界非議的位置。他的政府并不缺有識之士。環(huán)境和水資源部長馬爾科姆.特恩布爾今年早些時候在內閣會議上就呼吁加入《京都議定書》,但何華德顯然聽不進這個建議。10月底,距離選舉不到一個月,這個政府內部分歧被曝出,當時執(zhí)政聯盟內部就擔心,這將使何華德的競選活動受挫。
在對待移民問題上,何華德也得罪了不少選民。他把“移民和多元文化事務部”改組為“移民和公民部”,被認為是在澳大利亞實行多元文化的一個倒退。在“四五七簽證”持有人被雇主剝削問題上,何華德也受到輿論的強烈攻擊。
何華德這幾年來,關于他何時退休并把大權交給他的副手財長高德樂(Peter Costello)這個敏感問題,一直有些暗示但又態(tài)度曖昧,也是人們一直議論紛紛的話題。大家知道,何華德執(zhí)政十一年多,在經濟上取得不錯的成績,高德樂這個財經天才應該記為第一功臣。如論功行賞,更為了培養(yǎng)接班人,內閣不少大員也認為何華德早該讓位了。為了這個懸而未決的議題,自由黨,特別在維多利亞州,消耗了過多的精力?墒,直到投票前十天何華德才就此事給出迄今為止最明確的表示,聲稱他計劃如果大選再度獲勝,到任期的第二個階段,即兩年后,或至少十八個月后,高德樂有可能接替總理職務。
在我看來,這個表態(tài)既不厚道亦很失策。眼下是你何華德而不是高德樂在競選總理,高德樂沒有面對選民沒有發(fā)表執(zhí)政綱領,你叫選民如何投票?果然工黨馬上乘機向何華德發(fā)動攻擊,提醒選民不要聽信何華德的競選承諾,因為即使他贏得大選,也會在下個任期內交出領導權。何華德這一接班計劃應該也造成選票的流失。
大選失敗那晚,何華德在他的承認失敗的告別演說中,呼吁他的自由黨團結在新領袖高德樂周圍。但一切已經為時太晚不可挽救了。第二天,高德樂就明確聲明,他拒絕擔當自由黨的領袖或副領袖。他后來在澳洲ABC電視臺采訪中表示,如果何華德先生當時功成身退的話,自由黨聯盟本來可以弱化陸克文的“新領導”理念的。
因此,何華德還有一個可能冤枉的“過錯”——就是他執(zhí)政時間過長。這一點,在中新社堪培拉十一月二十四日電中,也被明確歸納為他之所以失掉“江山”的“一個重要原因”。何華德已經連任四屆,時間將近十二年,成為澳大利亞歷史上執(zhí)政時間第二長的總理(僅次于自由黨創(chuàng)始人羅伯特·孟席斯)。許多選民對他的政綱本無太大意見,僅僅是從“江山輪流坐”的角度就沒有投他的票。他們意見非常簡單:不是何華德不成功,而是他的長期執(zhí)政讓選民厭倦了。
一個“成功”的政府也會失敗,這也是澳洲特色。
這樣,何華德回天無術,根本談不上“障百川而東之,回狂瀾于既倒”。
“變天”后第二天,何華德一如往常,清早到雪梨港急行步。他拒絕對守候的媒體發(fā)言。有人問他的感覺,他只說“很好”。
自由黨第一第二把手相繼下臺,造成樹倒猢猻散的局面,元氣大傷,其形勢絕對“不好”。許多人預測,如果工黨不犯致命錯誤,自由黨三幾年都很難奪回政權。
“華”因素:對陸克文的一些解讀
陸克文的成功當選,也使他成為西方大國中第一位能講流利漢語的“中國通”總理。他的“華”因素引起全世界矚目。
陸克文從小便對中國很感興趣。正是在大學讀中文專業(yè)期間,給自己起了一個中文名字。在其影響下,他一家都對中國語言文化頗有關系,大兒子正在復旦大學學習,最小的兒子也在學中文,女兒杰西卡上世紀八十年代就曾跟著父親在中國居住過,能講普通話,女婿謝若谷更是一位澳籍華人。
競選期間,陸克文較之何華德,看得出更重視華裔選民,因此也得到更多支持。工黨用中文印發(fā)“投票指南”,郵寄到許多華裔家庭里。為了爭取在海外的澳洲公民的支持,工黨還在香港鬧市設置大幅廣告。至于工黨里的華裔成員,陸克文充分發(fā)揮他(她)們的作用。特別是黃英賢女士(Penny Wong),作為澳大利亞首位華裔女參議員,工黨給她重要地位(陸克文當選后,更任命她為氣候變化和水資源部長——黃英賢因此成為澳洲聯邦政府首位華裔部長)。為了擊敗何華德,陸克文也派了女兒和女婿出馬,為本那龍選區(qū)的工黨候選人麥姬拉票——這個選區(qū)的華人和韓裔等亞裔社群握有該區(qū)三成選票,其中華人占百分之十七點五。對子女教育非常重視的華人,比較認同陸克文的教育政策。陸克文能說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更讓他在華裔中大受歡迎。悉尼市內一個華人長者俱樂部干事指出,俱樂部的八百名成員都會投票給工黨,原因是陸克文與他們“同聲同氣”。在澳洲新移民比例較高的二十個選區(qū)中,十九個由工黨控制。工黨的勝利,顯然有“華”因素。
競選期間,陸克文表示重視澳中關系。他在一次演講中說,如果能當選總理的話,將制定一個為期五十年的“澳中戰(zhàn)略”。陸克文看到澳中經濟上的互補性的重要性。他說,中國現在經濟的工業(yè)化的速度非?欤拇罄麃喯M陂L期里成為中國的能源和原料供應國。所以很明顯,資源和能源是一個很重要的方面。而且在未來的金融服務領域、生物科技領域和清潔能源領域,兩國也都有很大的互補性。這將給兩國民眾帶來很大好處。
目前,中國成為澳大利亞最大的貿易伙伴;
澳大利亞也是中國第九大貿易伙伴。陸克文希望和中國建立一個強有力的雙邊貿易關系。他相信,如果雙方能夠實施一種雄心勃勃的、頭腦清楚的、有遠見的戰(zhàn)略,使雙邊貿易實現一般性的自由化,并且覆蓋農業(yè)、服務業(yè)、金融業(yè)等領域的話,澳中之間能夠構建一種很好的經濟關系。這將不僅是未來十年的關系,而且是未來一個世紀的關系。
陸克文素來被視為“中國通”。今年9月在悉尼舉行亞太經濟合作組織(APEC)峰會期間,他曾以熟練的漢語語驚四座,博得中國代表團的陣陣掌聲,一時成為媒體的焦點。其后他用漢語與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會談了三十分鐘。據說,他在APEC峰會期間與美國總統布什會談時,曾推薦美國記者庫爾蘭齊克所撰《魅力攻勢》一書,該書分析中國軟實力的增長與美國影響力下滑的原因。
陸克文當然會充分發(fā)揮他的優(yōu)勢。在大選期間他就說過:“有可能成為下一個超級強國的中國,將會影響澳大利亞在東亞的防御安全。當我們談到中國事務時,我想我有絕對的優(yōu)勢!
陸克文當選后,中國大陸媒體熱情地連續(xù)給以大版面的報道,特別突出他懂漢語的背景,出現“陸克文熱”。其所隱含的信息不言而喻。國際上國家間關系當然首先是由國家利益所決定的,但在冰冷的政治后面,個人的因素也不可忽視,甚至可以說,國家間的交往和領導人的風格、魅力有著莫大的關系。有許多例子,如二戰(zhàn)時期羅斯福、丘吉爾、斯大林三巨頭的斗爭和合作,如毛澤東和尼克松的果斷決策……陸克文和胡錦濤會有什么樣的互動,也是讓人拭目以待的。
不過,一些中國大陸觀察家提醒中國人不宜過分樂觀——“我們有所期待,卻也不能給予太多的期待。”他們分析道,從外交政策的傳承、國家利益、地緣政治等各個角度來看,澳大利亞“對美優(yōu)先”是不會變的。其次,“中國通”陸克文是私事,而“總理”凱文.拉德才是公事,不會“假公濟私”。而且,即便“親”某個國家,也并不意味著一定要唱贊歌。
盡管道理都清楚,但重感情的中國人依舊喜歡公私混合,把感情因素夾雜到國際交往中。人們經常用“親美”、“親日”評價一個人的對外傾向,評價外國人時也容易順著這個思路走?偠灾,他們說,對“知華”的陸克文不應該有不切實際的期待,只是出現精通漢語的外國人當國家領導,對中國來說畢竟是“積極的信號”。
事實上,擺在陸克文面前,有一個很有趣也很復雜的國際形勢——也就是人們所謂的美日澳“遏制中國鐵三角”和堪培拉、華盛頓和北京的“戰(zhàn)略三角”的互動。
一般估計,陸克文的澳美關系很可能會比何華德執(zhí)政期間疏遠。他承諾就職后的首要任務之一就是商談從伊拉克撤軍。他迅速采取行動,促使新議會批準《京都議定書》。這都是澳美不再采取一致步調的證據。與美國“拉開一點距離”的“知華者”未必“親華”,但陸克文會執(zhí)行重視中國的亞洲外交政策。美日澳“遏制中國鐵三角”如果存在的話,它將會有所松動。
今天澳大利亞的國際位置實在很微妙。它與美國是最堅定的軍事和政治同盟,但其經濟動力卻是來自中國;
而中美兩國又是社會政治制度及意識形態(tài)互不相同而且大大小小的利益沖突隨時可能發(fā)生的國家。國際分析家說,陸克文怎樣維系堪培拉、華盛頓和北京的“戰(zhàn)略三角”以及其能力如何,對澳大利亞的未來發(fā)展至關重要。
中國的崛起讓北亞和美國產生了緊張情緒,陸克文會扮演一位“主動調停人”,將充分運用外交官的平衡感,在美中日和東南亞各國之間開展協調的平衡外交。他重點之重點無疑是設法同時與華盛頓和北京——今天世界雙強——保持著牢固關系。這難度很高,需要不同凡響的技巧。甚至需要運氣。目前陸克文運氣看來很好,因為華盛頓和北京近年來關系還算可以。如果中美關系出了問題,陸克文的鋼絲繩便不知如何走下去了。
。òl(fā)自悉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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