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弼時之女任遠志:父親是我最敬愛的人]永新任弼時中學史瑋
發(fā)布時間:2020-03-02 來源: 幽默笑話 點擊:
在中共第一代最高領(lǐng)導集體中,任弼時與毛澤東、劉少奇、周恩來、朱德并稱為黨的五大領(lǐng)袖,然而他卻是五人中離世最早的一位。任弼時任勞任怨、鞠躬盡瘁,葉劍英曾經(jīng)評價他說:“他是我們黨的駱駝,中國人民的駱駝,擔負著沉重的擔子,走著漫長的艱苦道路,沒有休息,沒有享受,沒有個人的任何計較!笨偹玖钫f任弼時是被子,意思是說,他視溫暖別人,關(guān)心別人為己任。任弼時16歲投身革命事業(yè),忠誠于黨的事業(yè),勤懇奉獻30載,積勞成疾。1950年,新中國剛滿一周年之際,任弼時英年早逝,年僅46歲,時任中央書記處書記。
在北京西城區(qū)一所普通的民居里,任弼時的長女、80歲老人任遠志過著寧靜的生活。2011年8月22日,她回憶起與父親生活的時光,幾次眼眶濕熱。從15歲那年第一次見到父親,任遠志僅僅在父親身邊生活了4年零3個月!而那段珍貴的記憶,成為她一生中永久的財富。
15歲才和爸爸媽媽團聚
1931年,任弼時的夫人陳琮英懷著即將出世的任遠志,臨產(chǎn)前一周,任弼時根據(jù)黨中央的指示啟程赴中央蘇區(qū)工作。陳琮英生下女兒任遠志不過百日,因叛徒告密被捕入獄。關(guān)押中,陳琮英始終未暴露共產(chǎn)黨員身份。經(jīng)黨組織和周恩來副主席等多方營救,將近一年,母女二人才被釋放。周恩來副主席電示,要陳琮英立即去中央蘇區(qū)。為不影響工作,她當機立斷把任遠志送回湖南老家交給奶奶照顧,后來,又把長征途中生下的女兒遠征送回老家。6歲的任遠志,才算是第二次見到母親,但因年齡小,時間短,匆匆一面,媽媽是什么樣,一點兒沒有記住。后來,奶奶去世,鄰村好心的王奶奶照顧起她和妹妹,老少3人相依為命,直到任遠志15歲,任弼時才派人秘密接兩個女兒到延安。
1946年7月11日,是任遠志一生難忘的日子,這一天,她和爸爸媽媽團聚了。路上,她不停地向護送她的叔叔打聽爸爸媽媽的樣子。他們告訴她:“你爸爸戴著黑邊眼鏡,留著小胡子,手里常拿著一根拐棍;你媽媽是一位瘦瘦矮矮的女同志!
盡管之前,她想好了大聲呼喚十幾年來默默想念的媽媽、爸爸,而真的面對朝思暮想的父母親時,她卻一時難以開口。爸爸伸出雙臂,把女兒擁進寬闊的懷抱,說:“大女兒,你回來啦!”15歲的任遠志在爸爸懷里不停地流淚……
時隔65年后的今天,任遠志老人說:“那時,我感覺到自己再也不是孤兒了。我和別的孩子一樣,有親愛的爸爸媽媽,心里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幸福!比芜h志的媽媽向她一一介紹:朱總司令、康克清媽媽、楊尚昆叔叔、李伯釗阿姨……長輩們親切地笑著向她噓寒問暖,她感受到融融的愛和溫暖。
不久,任弼時把女兒送到延安中學讀書,吃延安當時規(guī)定的三種伙食標準的最低檔――大灶。他囑咐女兒說:“要能吃苦,要好好鍛煉自己,要努力學習,長大了才能為國家做事!痹谌芜h志的記憶里,父親很疼愛她,從各方面培養(yǎng)鍛煉她,部隊搞軍事訓練打靶時,父親常抽空參加并且要帶上她。至今任遠志仍記憶猶新,每逢父親和朱總司令去山里打獵時,準會帶著可愛的“大女兒”。樹林野草叢中的一點動靜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常常是她先發(fā)現(xiàn)目標,悄悄向父親“通報”;打到獵物,她搶先跑去拾回;打獵歸來的路上,她蹦蹦跳跳地在父親身邊問這問那,增添不少樂趣。
1947年春,胡宗南進攻延安,黨中央決定暫時撤出延安。因任遠志年紀小,學校沒有安排她隨學校轉(zhuǎn)移。任弼時卻讓女兒跟隨學校行動,自己背著背包,和同學們一起接受鍛煉。從延安撤出,行軍很艱苦,日宿夜行,不論天多黑也不能打火把。任遠志從小營養(yǎng)不良,得了夜盲癥,只好在前面同學背包上拴一條白毛巾,隱隱約約地隨著這個小白點前進。一起走的還有劉少奇的兒子劉允若、彭德懷的侄子彭起超。經(jīng)歷了艱難的行程,他們一同來到了中央機關(guān)當時的駐地――王家灣。
這時,任弼時更忙了,他要協(xié)助毛澤東、周恩來指揮全國解放戰(zhàn)爭,要負責中央機關(guān)的行政工作。晚上,他伏在小炕桌前,在小油燈微弱的光亮下起草文電,常常通宵不睡。女兒心疼父親,便和妹妹一起幫他按摩頭,跪在土炕上,時間稍長,膝蓋就痛得不行,但她從不吭一聲,直到爸爸說:“大女兒,我好些了,你休息吧!”她才放手。
陜北窯洞生活條件非常艱苦,而人們親如一家,吃一個好點兒的菜,他們相互推讓;天氣冷了,一件大衣你給我披上,他又給你蓋上。有一次,體弱多病的任遠志到河溝里洗被子受了風寒,發(fā)起高燒。而今回想起這段,滿頭銀發(fā)的任遠志說:“周恩來伯伯、陸定一叔叔、爹爹(朱德)、毛澤東伯伯為我熬湯找藥地忙碌,直到現(xiàn)在,只要一閉上眼睛,那幾位老人忙碌的身影又會出現(xiàn)在腦海里。很多年后,我才逐漸理解了他們對革命事業(yè)無悔的忠誠和愛孩子的心!
在任遠志的記憶里,她的父親任弼時和總司令是最好的朋友,任遠志和延安的孩子們一樣,稱呼總司令為“爹爹”。偶爾休息的時候,任弼時和總司令經(jīng)常下棋,入迷時,孩子叫他們吃飯都不來。簡陋的棋盤是用布或者紙做的,任遠志就跑過去,把手托在棋盤底下,往上一拍,說:“我給你們‘將軍’!”經(jīng)她這么一鬧,棋子全亂了。那時的她太頑皮了,任弼時和總司令又好氣又好笑,嘴里還不無遺憾地爭著說,“你看,我馬上就要贏了……”
父女情深:父親是我最敬愛的人
其實,任遠志并非父母的大女兒。在父母為共同理想忘我奮斗的艱難行進中,任弼時與夫人陳琮英一共生了9個子女,卻有5個先后夭折或失散在革命戰(zhàn)爭年代,只有長女遠志、次女遠征、小女遠芳、兒子遠遠四個孩子和他們在一起。長大以后,任遠志才理解,這對于深愛孩子的父母,是多么痛苦的打擊!
1947年底,任遠志再次告別父母,背上背包隨同延安中學的同學們一步步走到了西柏坡。剛剛團聚不久又分離,任志遠非常想念爸爸媽媽。細心的她用自己的方式表達著對父親的思念和牽掛。當年,在老家時,她14歲就和王奶奶學會了做針線,她悄悄量好爸爸鞋子的尺碼,給爸爸做了一雙布鞋。
任遠志還記得,盡管這是自己做針線第一次出成品,技術(shù)不很嫻熟,那雙鞋被上歪了,看著有點難看,穿上有點難受,可父親還是高興地穿在腳上走過來,走過去,嘴里念叨著“好女兒,乖女兒……”父親摸著她的頭,滿臉幸福地在女兒的額頭親了一口。延安艱苦的生活里,作為最大的女兒,任遠志開始主動為爸爸媽媽分擔了。任弼時和愛人是舊時代半包辦的婚姻,但是他們相敬如賓,非常幸福。在任弼時的家庭里,對女兒也是非常講民主。任遠志說:“父親是我最敬愛的人,到現(xiàn)在還是!
1948年春天,中共中央進駐河北西柏坡村。當時,任弼時的身體狀況已經(jīng)非常糟糕,他仍時時支撐著協(xié)助周恩來工作,協(xié)調(diào)各戰(zhàn)略區(qū)的物資調(diào)配和后勤支援,直到三大戰(zhàn)役結(jié)束之后。1949年春,病情已經(jīng)日益嚴重的他被送往蘇聯(lián)治療。10月1日,當社會主義中國的開創(chuàng)者們登上天安門城樓,全國人民歡慶開國大典時,任弼時卻只能在病床上,通過收音機感受這舉世矚目的激動時刻。
1950年4月,任弼時在蘇聯(lián)接受治療已一年,由莫斯科返回北京。然而這年10月,他參加國慶一周年的慶典之后,沒有按醫(yī)囑休息,立即投入工作。就在中國軍隊跨過鴨綠江、抗美援朝戰(zhàn)爭打響的第二天,他的病情突然惡化。
10月25日,任弼時的秘書王光武匆忙趕到學校去接任遠志,他叮囑說:“遠志啊,你回去看到爸爸不準哭。爸爸病了!比芜h志沖進家門,撲到爸爸床邊。爸爸睜著大眼看著她,只有眼睛能動,一只手能動,看見女兒來了,他使勁抓著大女兒的手,表示他已經(jīng)不行了。任遠志幾乎是跪在爸爸旁邊陪著他,眼看著爸爸的眼睛慢慢地變渾濁……毛主席、周總理,劉少奇都來了。因為軍務(wù)繁忙,朱總司令最后一個急急忙忙趕來,他們倆是最好的朋友,總司令喊,弼時呀,我來看你來了。任弼時似乎在等待總司令的到來,總司令這句話落地后,任弼時松開了緊握住女兒的手……
作為中共第一代最高領(lǐng)導集體的重要成員,任弼時的去世,不僅讓他的家人悲痛不已,也給曾與他生死與共的戰(zhàn)友們帶來了無限悲傷。第二年,任弼時逝世一周年,周總理前來問候?偫肀е渭易钚〉暮⒆、當年10歲的幼子號啕大哭,那時的他,似乎全然不是總理,而只是一個悲痛大慟無法自持的患難兄弟……任遠志提起這件事,嘆一口氣說:“我到現(xiàn)在80歲了,也沒見過男子漢這么哭的。”
當年“延安的孩子”,走過陰霾歲月
1953年,任遠志22歲,與剛從朝鮮戰(zhàn)場回國的戰(zhàn)地記者、她自己的同學白世藻結(jié)為伴侶。幾年后,有了一雙兒女,生活平靜而幸福。
1966年,“文革”爆發(fā)。曾被眾多中央領(lǐng)導共稱為“大女兒”的任遠志,同樣難逃厄運。在軍事博物館工作的任遠志被打成特務(wù),夫婦倆先后入獄。在被關(guān)押的日子里,任遠志與外界失去一切聯(lián)系,她無法得知何時能再見到讓她牽腸掛肚的孩子和家人。她想明白了一點:當年,父親任弼時曾竭力反對江青和毛主席結(jié)婚。任弼時非常正直,仗義執(zhí)言,難免讓江青心生恨意。
任遠志被以特務(wù)的罪名關(guān)押,步步緊逼的盤問與劫難,殘酷的精神摧殘,是對于個人自尊與生存信念的極大挑戰(zhàn)。送飯的時候,來人端著往地下一摔,“吃飯!”像喂小貓小狗一樣,帶著侮辱,有時候故意不讓她吃飽。任遠志身體不好,不能吃肉,她的飯食經(jīng)常是很小的包子,里面的餡兒是純豬油。
任遠志始終堅持自己的原則:我沒問題,我沒反黨,沒反毛主席。工作組幾乎黔驢技窮,想出了一個卑鄙齷齪的“自殺暗示”:他們命令她去收拾一間破舊的庫房,里面放了18瓶敵敵畏!他們故意讓她獨自一人來掃這個房間,看守員都不看著,身心折磨下,希望她自己喝敵敵畏而死,最后以畏罪自殺定論。堅強的任遠志沒有讓他們?nèi)缭浮?
任遠志被下放到山西農(nóng)村接受勞動改造的幾年,雖然與丈夫同被關(guān)押在一座山上,彼此卻不知道。一個在山下,一個在山上,相隔不遠,但是誰也看不見誰。將近五年,夫妻二人失去聯(lián)系。一天,鄰居的小孩跑上山來告訴她,她的愛人就被關(guān)在山下,身體還好。原來,任遠志的鄰居張淑香的兒子在山上山下跑著玩,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就回家告訴了家長。善良的張淑香非常同情任遠志一家的遭遇,她讓小兒子冒著生命危險悄悄為任遠志傳話。這件事給任遠志的心理上一個巨大的安慰,讓她有更大的勇氣去支撐那段陰霾滿天的日子。今天,說起這段故事,任遠志老人理一把額頭的白發(fā),眼圈紅著說:“不能忘記我的鄰居張淑香,這是過命之交啊!直到現(xiàn)在,我們一直是非常好的朋友。她就住在我家樓下。”
那時,任遠志也作過最壞的打算,她跟獄友交代說:“如果我死了,請你照顧我的兩個孩子!币惶,她生病了,兩個人押著她看病,偶然遇到了兒子,她幾乎不認識自己的兒子了。他長高長大了,走過來叫一聲媽媽。任遠志詫異地看著孩子。兒子說:“媽媽,我是你的兒子小潔!眱鹤优阒床,又跟她到被關(guān)押的地方,還借了一個照相機,背著看守偷偷地拍了兩張媽媽的照片。
“文革”后,任遠志被中央組織部借調(diào),參與中央文獻研究室《任弼時選集》的編纂工作。在那些研究整理工作中,她常常想起延安生活的艱苦而幸福的歲月,想起父親和“爹爹”(朱總司令)帶著她去打獵、釣魚,想起父親任弼時慈愛的笑容。說到父親年輕時英俊帥氣,溫和細膩、多才多藝,任遠志這位可敬的長者眼里閃著有如15歲小女兒般幸?鞓返纳窆。
幾十年滄桑歲月若指尖沙飄遠,任遠志老人而今淡定平靜,和老伴一起過著看書讀報畫畫的閑雅生活。老伴白世藻先生退休后執(zhí)著拾起家傳中醫(yī)術(shù),成為著名中醫(yī)大家,義務(wù)濟世救人。這對走過了金婚的八旬老夫婦,相依相伴,和諧而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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