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著一顆心來 不帶半根草去 蕭士棟:“捧著一顆心來,不帶半根草去”
發(fā)布時間:2020-02-27 來源: 幽默笑話 點擊:
忙完了手頭的工作,清理案頭時突見《蕭士棟文集》上下卷和《捧著一顆心來――憶蕭士棟先生》三本書。于是,將書抱至面前,漫不經(jīng)心地翻著看。看著看著,情不自禁地深深吸了一口長氣。發(fā)現(xiàn)書中文章,篇篇結構嚴謹,理念的新穎和知識的豐富讓人驚奇。特別是“附錄”中的《士棟足蹤》、《病榻瑣記》更加感人。我不僅閱讀了文集中的大部分美文,而且研讀了八十四篇回憶蕭士棟先生的詩文,一個高大的、令人仰慕的形象栩栩如生地矗立在我面前。
一
蕭士棟1929年10月出生于河南項城。青年時代,他先后任教項城中學和淮陽師范,踔厲風發(fā),激揚文字,被譽為“豫東才子”。1958年3月,年方二十九歲的蕭士棟先生被錯劃為右派,開除公職,送淮陽農(nóng)場勞改。那是他一生中最苦難的時期――政治上,被打入“黑五類”,天天夾著尾巴做人;生活上,每天五兩糧,住豬圈,睡草庵。他被勒令和泥、燒磚,白天掃馬廄,夜晚卸煤車。由于營養(yǎng)不良,他身體浮腫,三十多歲牙齒就開始脫落了。沒有溫飽,沒有自由,沒有尊嚴,身體和精神受到嚴重的摧殘。這種煉獄般的日子,他整整熬了二十年,占去了他人生的三分之一。
從1968年至1976年,蕭士棟向組織遞交了八十多封申訴信,屢屢要求平反,屢屢無果而終。1978年4月,隨著國家政治上的撥亂反正,他終于被摘掉“右派分子”的帽子,迎來了生命中的第二個春天。他以德報怨,立志“讀書、教書、寫書;做人、育人、惠人”,抱定了“把錯劃右派耽誤的二十年的時光補出來”的決心,白天上課,夜晚伏身于書桌的臺燈下,一手夾著煙,一手寫著稿。在全國各種報刊上,他先后發(fā)表教育論文三百余篇,出版專著五本,并在語文教學實踐中逐步形成自己“九法”、“十能”的獨特教學體系。
1982年,蕭士棟首倡“教學法下鄉(xiāng)”,被1984年在昆明召開的全國語文教學法研究會與會專家譽為“異軍突起的教學法下鄉(xiāng)派”,成為一位公認的優(yōu)秀教師,一頭新時期教育戰(zhàn)線的“老黃!薄
從二十九歲至四十九歲,二十年的煉獄生活,使蕭士棟患上了肝炎等多種疾病,元氣大傷。平反昭雪后的十年間,他幾乎天天熬夜,煙不離手;吃飯只求果腹,不講營養(yǎng)!袄吓W灾﹃柾,不用揚鞭自奮蹄”。長期的身體透支,招致疾患的悄悄襲侵。1988年11月,他開始咳嗽,痰中帶血。1989年元旦假日,他帶病主持了由九位老師參加的《文體閱讀法》一書的編寫會議。1月7日,醫(yī)院透視、拍片、活檢后,認定蕭士棟為肺癌。但是家人向他隱瞞了病情。1月8日,蕭士棟堅持按先前的約定,頂風冒雪,前往西華縣大王莊鄉(xiāng)中小學教師班,上語文教改課。從9點講到11點,三個小時中時有咳嗽、悶氣、涌痰,但他始終忍著沒有吐痰。從開始教書起,蕭先生就給自己定下一條清規(guī)――“講課時不許吐痰!”他一生都把課堂看做是教書育人的神圣殿堂,杜絕一切不雅行為。
二
1989年1月10日,家人將蕭士棟從周口地區(qū)醫(yī)院轉(zhuǎn)至河南省醫(yī)學院第一附屬醫(yī)院,做進一步治療。眼看著病情一天天惡化,蕭士棟痛苦地說:“書房不能進,講臺不能上,筆不能摸,書不能寫,實乃人生悲事!”在生命垂危之際,他忍著劇痛校對了一部二十萬字的書稿。盡管他已經(jīng)竭盡了全力,但仍然自我反省說:“以前身強力壯時浪費了光陰,該做的事沒有做,能做得更好一些的工作,沒有做得更好!
蕭士棟的學生張春沛曾對人說:“蕭老師內(nèi)心痛苦,鮮為人知!贝嗽拏鞯绞捪壬,他說:“甚切!”蕭士棟的內(nèi)心,主要是為業(yè)界一些冷嘲熱諷與無端指責而痛苦,但他從不向人解釋,只是默默地忍受著。躺到病榻上,他才在給知心友人的一封封書信中吐露隱衷,道出苦情:“幾十年來,風霜刀劍中接觸了各色人物,其中有一些是真正的人,有少數(shù)是鳳毛麟角者,但也接觸過一些整人陷人的偽君子。閑論此事,未嘗不嘆息而淚涔也!薄懊鎸Ρ梢摹⑤p蔑、指責、議論,我必須有主見,有自信心,有毅力,以至犧牲精神;我又必須自謙、虛心、木訥、冷靜。但總免不了‘個性太強、主觀主義、自高自大’的背后指責! 這些內(nèi)心的隱痛,長期以來折磨、煎熬著他。但他一如既往,更加堅定:“有人責我過去太謙讓,太不會爭。但我實在不愿、更不會把精力用在與人‘抗爭’上,那樣做太無聊了!薄盀榱送苿颖娙说恼Z文教改,我付出的心血是無法讓人看見的。我搞教改不為個人名利,只希望全區(qū)語文教學有所進展,唯此而已!薄拔以笧橹畠A盡畢生心血,死而后已,蒼天可鑒。”
1989年4月27日下午4時,士棟先生的老朋友曾祥芹先生趕到醫(yī)院看他。士棟先生拉著祥芹先生的手,久久不肯放開,用嘶啞的聲音,從下午4時艱難地說到6時,斷斷續(xù)續(xù)地囑托著,并要祥芹先生一一記錄下來。士棟先生囑托的十四件事,件件都是教育上的公事和摯友的家事,竟沒一件自家的私事。眼含熱淚的祥芹先生雙手緊緊握住士棟先生干枯的手發(fā)誓道:“士棟啊,您放心吧!您囑托的十四件事,我保證不打折扣,不遺余力,全部做到!”兩人依依惜別四個小時后,即1989年4月27日22時10分,蕭士棟的心臟停止了跳動。五天后,河南省教委及周口地區(qū)八縣一市五百余人冒雨為蕭公送行。
光陰荏苒。蕭公一別已有二十余年。但重溫他的著述和書信,一位質(zhì)樸、忠厚的學者形象歷歷在目!芭踔活w心來,不帶半根草去”―― 這是士棟先生的自勉,也是他高尚情操和純潔心跡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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