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走邊唱
發(fā)布時間:2018-07-05 來源: 散文精選 點擊:
大秦之腔熟悉西安大街小巷的面館,熟稔哪里的糊辣湯地道,何處的羊肉泡肉爛湯濃,和他一道吃飯,從沒有失望過。大秦之腔不勝酒力,沾杯即醉,多少次聚會都是謙恭的舉杯一飲而盡,隨即就躺在凳子上呼呼大睡,號稱“醪糟醉”。
有人研究過兵馬俑的面部輪廓,將秦人的臉分為八類,以目、甲、國字形臉最多。何謂“甲”字形臉,即額部和顴骨處寬度接近,面頰肌肉顯著內(nèi)收,下巴頦窄尖,大秦之腔就是這樣一個“甲”字秦人,好好一張臉生生被削尖了底部,圓規(guī)似的人趿著雙布鞋,邁著外八字穿行在古城的樣子,活脫脫平凹筆下的“閑人”。
大秦之腔打小在農(nóng)村長大,深浸在關(guān)中古老的戲曲之中,幼時主流的文藝生活,就是每日端著個白瓷青花大老碗,一邊有滋有味地吃著黏面,一邊聽著老人們一板一眼地唱秦腔。
大秦之腔總是津津樂道,在農(nóng)村,目不識丁的老翁能將整段的戲文娓娓道來,黃口小兒也可以將哭音慢板演繹得千回百轉(zhuǎn),為到縣城去看任哲中演《周仁回府》,80多歲的老太太可以邁著小腳走上幾十里路。
后來回城上學(xué)的大秦之腔開始住校,校園生活的孤寂與單調(diào),讓這個孩子倍感思家,一部黑白電影《三滴血》,戲里面的每一個場景都能默背如流,每一個唱段都反復(fù)地聽過不下一百遍,可就是看不煩、聽不厭。有一天晚上,當廣播里放出名家王保易老師的那句經(jīng)典唱腔“實可憐……”時,大秦之腔的眼淚竟不知不覺撲簌簌地涌了出來!從那時起,秦腔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無論日后的路多么艱辛,魂牽夢繞的,總有秦腔相伴。
哼著秦腔的大秦之腔是IT界人士,伙計們電腦一有個升級換代、發(fā)脾氣消極怠工什么的,熱心的他一個電話就到,各種刁鉆古怪的問題出手即能解決,當然也少不了諸如拔掉電源重新啟動、把打印紙放進紙盒這樣的電話教學(xué)。
吳宓曾總結(jié)陜西人的性格特征為:倔、犟、硬、碰,現(xiàn)在更流行的說法是:生、愣、噌、倔。 “寧給個好心,不給個好臉”,雖然有秦人質(zhì)樸、豁達的特質(zhì),也因為自身的耿直倔強得罪了不少人,所以大秦之腔早早就辭了工作創(chuàng)辦自己的小公司。
由于較早接觸了互聯(lián)網(wǎng),很快游走于網(wǎng)絡(luò)世界一發(fā)不可收拾,“大秦之腔”這個響亮的網(wǎng)名,就是源于當年一部很火的電視劇《大秦之腔》。1996年那陣上網(wǎng)還叫“沖浪”,這是件比較新鮮的事情,工薪階層的大秦之腔竟然也敢在鐘樓電信網(wǎng)吧享受1小時18元的奢侈消費,聊天室“藍屏時代”是個技術(shù)活,任何表情都是需要指令的,現(xiàn)在過硬的網(wǎng)絡(luò)技術(shù)都是那個時候打下的底子。
大秦之腔也曾殺入股市但對盈虧避諱莫深,也曾做過工程,據(jù)說被各種勢力盤剝后所剩寥寥,一段時日再見,大秦之腔已然剃著寸頭出沒于外企,“甲”字形臉也戴著金絲邊的眼鏡,據(jù)說英文名字叫EDISON。EDISON的英語水平我知道,明顯有瓦胡同一帶的口音。
想著做夢都會哼秦腔的大秦之腔當了洋買辦,我眼前總會浮現(xiàn)這樣一個畫面:在落日的余暉下,古城某寫字樓13層落地窗前,EDISON手持一杯咖啡剪影般的佇立。
鏡頭慢慢推,特寫,神情肅穆的EDISON緊閉雙目,突然一聲怒吼:“祖籍陜西韓城縣!
責編/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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