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江良:在街上奔走喊冤
發(fā)布時間:2020-06-07 來源: 散文精選 點擊:
樂天脖子上掛上那張用毛筆字寫明冤屈的紙牌,走上街頭的那一刻起,他就開始了一種新的形式的喊冤。
在此之前,樂天曾向鎮(zhèn)直至省各級部門喊過冤,但結(jié)果如出一轍,他們對樂天的冤屈置之不理。在他們的經(jīng)驗里,事情還不到死人的程度,便用不著插手過問。他們已習(xí)慣于讓事情自生自滅,因為那樣是最讓人省心的惟一途徑。
樂天是那種怯弱的人,如果沒有天大的冤屈,他是不會輕易跨出這一步的。可那冤屈實在讓樂天忍無可忍,迫于無奈他只得孤注一擲!
以這樣的方式喊冤,是一位撿破爛的出謀劃策的結(jié)果。那位撿破爛的跟樂天同宿于這座城市的立交橋下。樂天來省城喊冤的起初,是住那種十元一夜的旅館的。但隨著省里有關(guān)部門的推諉,使樂天喊冤的過程變得遙遙無期,他最終無法承受那壓手的住宿費,只好夜夜跟那些露宿的外地人為伍了。
樂天跟那位撿破爛的熟識,依賴于他們相鄰而睡。時間一長,他們就拉起家常儼然知己。當(dāng)那撿破爛的了解了樂天喊冤的整個過程,憑著他的多年浪跡見多識廣,建議樂天在脖子里掛上紙牌,整天在街頭奔走喊冤。照那位撿破爛的話說,樂天這樣做必定會引起路人的注目,而路人一旦注目,就引起了社會反響,一引起社會反響,各家媒體便會傾巢出動大肆報道,那樣上面就會迫于輿論壓力,開始插手過問樂天的冤屈。
樂天聽著有理,輾轉(zhuǎn)反側(cè)思考了一夜,第二天便硬著頭皮開始實施那個方案。
村長很偶然地從省城回來的村人口中得知樂天的行徑,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氣,心頭由衷地感到一種隱隱的恐慌。
當(dāng)樂天卷上包裹走出小村踏上他的喊冤路時,村長目送著他遠(yuǎn)逝的背影多少感到可笑。村長當(dāng)上這個小村的村長已近十年,經(jīng)過這些年千方百計的打點,他已經(jīng)在鎮(zhèn)直至縣里編織了一張結(jié)實的網(wǎng)。據(jù)他的充分估計,這次樂天的喊冤,其結(jié)果只會徒勞而返。他甚至于預(yù)視了樂天沮喪而歸的可笑情景。
然而,村長萬萬沒有料到樂天竟然會走這一著棋!
村長的思路跟那位撿破爛的基本一致。盡管他把不準(zhǔn)樂天這樣做到底出于什么目的,但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樂天這樣喊冤下去,可能會引起一些媒體的注意,無意之中將事情鬧大。近年來由于媒體的積極參與,使一些隱于暗處的冤案大白于天下的例子已屢見不鮮。如果真走到了那一步,那局勢無疑不是村長憑著目前的能力所能把持的。
退一步講,即使媒體沒有參與此事,樂天這樣鬧將下去,造成的負(fù)面影響對村長而言也極為不利的。畢竟對于那起冤案,責(zé)任不在樂天而在于自己。對于這一點,村長心知肚明。
于是,村長冥思苦想了一番后,叫來了麥子鄭重其事地吩咐一番,叫他馬上趕去省城找樂天。
樂天掛著紙牌在省城街頭奔走喊冤已整整五天。
因為來省城已經(jīng)一月有余,樂天那套未曾換洗的衣服已不可避免地邋遢,頭發(fā)也雜亂得形如槁草。如果沒有細(xì)看他脖子底下的那張紙牌,路人很有可能將他錯當(dāng)成行乞的人!
而真正讓樂天大傷腦筋的是,這種喊冤的方式并沒有起到預(yù)想中那般立竿見影的效果。雖說這五天來路人圍觀如潮,但他夢寐以求的媒體遲遲沒有露面。
不過,既然已經(jīng)邁出了這一步,樂天是不會再輕易收腳的。樂天雖然生性怯弱,但骨子里卻滲透著固執(zhí)的成份。記得有次為了捕捉那只碩大的田鼠,他曾在那個田鼠出沒的洞口守了一天,盡管最終那只田鼠還是逃之夭夭。樂天想只要自己長此以往地喊下去,總有一天那些媒體會不約而同地找上門來。很多的時候,樂天沉浸在那些媒體幫他澄清冤屈的喜悅之中,捱著那漫長而難堪的時光。
麥子正是在這個時候找到樂天的。
麥子來省城三天了,他幾乎找遍了這座城市的所有街道?伤偸歉溩渝e身而過。麥子很失望,打電話給村長。村長說,麥子你必須找到!找不到你的地基就泡湯。麥子就只好咬著牙關(guān)沒日沒夜地找。
麥子已經(jīng)整三十了,但是還沒成家。沒成家的麥子不是沒未婚妻,而是沒地基造樓房。未婚妻說,麥子你聽好了,沒造好樓房我是不會進(jìn)你家門的。于是,麥子只好求村長批塊地基給他家。村長說麥子你也是知道的,我們村地基緊。他要麥子再等等,說他再想想辦法。
麥子在等的過程中,村長吩咐麥子到省城找樂天。村長對麥子說,地基的事已經(jīng)有眉目了,不過我還要幫你往上面努力努力。麥子就感激不盡,義不容辭地承擔(dān)了下來。盡管麥子清楚樂天那事真是冤!可自己打光棍的日子也難捱呀,樂天冤不冤的也就拋到腦后了。
樂天見到麥子時,他的眼睛不由得亮了亮。這是樂天來省城以來第一次碰見村人。他對麥子有了一種無以名狀的親切感。他拉著麥子說,喂,麥子。你來城里做什么?
麥子裝出意外地發(fā)現(xiàn)樂天的樣子,說我是到城里來走親戚的。繼而困惑地瞅著樂天,一臉迷茫地問,呀,樂天,你這是在做什么?
樂天苦著臉說,你說我還能做什么?還不是喊冤!
麥子就啐了一口,響亮地罵了幾句,村長他媽的真不是人!他竟做得出這樣的事來!說實話村里有哪個不認(rèn)為你冤呢!換了我也要出這口惡氣。這樣說著,他猛地記起了這次來的使命,便忙收住了口。
這時,樂天開始向麥子訴苦,他說鎮(zhèn)里、縣里、省里他娘的都不是人,他們跟村長一個鼻孔出氣,對他的冤案不理不睬,他只好走這一著了。他說這樣時間長了,就會引起媒體的注意。如果媒體將那事一曝光,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麥子附和著,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對樂天說,媽的,我差點忘了。我出門的時候,好像聽你老婆說,快開學(xué)了孩子的學(xué)費還沒,叫你趕快回去想想辦法。
樂天的心就沉了沉。
但沉默良久,樂天還是對麥子說,麥子你回去告訴我老婆,叫她不要著急,開學(xué)還有一些日子,我要再過幾天回去,學(xué)費的事我回去后想辦法。末了,他咕噥了一句,這冤屈還沒洗清呢,我怎么能回去。
麥子聽到樂天最后的咕噥,知道自己再站著已經(jīng)毫無意義,便對樂天說自己該去親戚家了,拔腿匆匆地走了。
麥子走出一箭之地,見看不到樂天了,便找了個電話亭,打電話向村長匯報事情的經(jīng)過。
村長在電話那邊罵罵咧咧,他說麥子你他娘的會不會辦事呀!這么一點小事都辦不成!你到底想不想造樓房了?
麥子在電話這頭哭喪著臉,一個勁地向村長解釋,他說村長不是我不盡力,這個狗日的樂天這次真他娘的倔!村長你別那樣,我真是盡了力的,地基的事你可一定要幫忙喔。
村長在電話那端不作聲了,麥子還在一個勁地說,村長你要么再想想其它的辦法,你想出來了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村長你看這樣行么?
停頓了片刻,村長在那端突然發(fā)話了,那聲音響亮如獅吼,麥子你他娘的,別光顧地基地基的,你給我死盯住樂天,但別叫他發(fā)現(xiàn)了你這狗娘養(yǎng)的。我明天自己出來一趟,我就不信會阻止不了那小子!
麥子一迭聲地應(yīng)著,掛了電話。
接下去的時間里,麥子就成了樂天的一條隱藏著的尾巴,樂天奔走到那里,他就偷偷地跟到那里。夜里樂天在立交橋下露宿,麥子還在不遠(yuǎn)處盯著樂天站了整整一夜。
樂天脖子上掛著那張紙牌,一如既往地在街上奔走喊冤。然而他的心情跟麥子來前已迥然不同。還沒著落的孩子的學(xué)費,此刻像一塊沉甸甸的鉛,壓在了他的心坎上了。樂天想如果不是因為那起冤案,那3000元錢就不會白白冤進(jìn)去,自己就不必在這座城市里奔走喊冤,如果不在這座城市里奔走喊冤,自己就可以跟村人一道去上海松江挑爛泥掙錢。如果自己去上海松江挑爛泥掙錢,就不用為孩子的學(xué)費而操心了。退一步講,如果不是因為那起冤案,自己就是不去上海松江挑爛泥掙錢,那3000元錢也足夠支付孩子的學(xué)費了。
這樣推理的結(jié)果,使樂天更加仇恨村長,也對喊冤更加充滿激情。于是,奔走得也就更加起勁,吆喝的聲音也就更為響亮而執(zhí)著。當(dāng)然,另一個隱含的因素是,樂天希望自己充滿質(zhì)量的喊冤引起更多路人的關(guān)注,讓媒體盡快得知自己的冤案,早日為自己洗清冤屈。
樂天雖然是一個斗大的字不識一筐的大老粗,但他深知學(xué)習(xí)文化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他將自己這次冤案的發(fā)生,歸罪于村長的以權(quán)謀私外,也責(zé)怪于自己的沒有文化。好多次他想如果自己懂一點點知識,那起冤案就不會將臨于自己頭上。所以,當(dāng)麥子告訴他行將開學(xué),孩子的學(xué)費尚未著落時,他的心比以往來得急切和焦慮。
村長打算來省城的前一天晚上,樂天家“屋漏偏遭連夜雨”出了一件事。樂天的老婆為給兩個孩子籌學(xué)費,上山砍柴時不慎摔了一跤,手臂跌成了粉碎性骨折。
村長得知了這個消息,硬是興奮了一夜,他在心里罵,樂天呀你這個狗娘養(yǎng)的,老天真是善待我,這下我看你還能在省城堅持多久!
第二天清晨,村長給麥子打了個傳呼,告訴麥子他不去省城了。
麥子聽了很驚詫,通過電話迷惑地問,村長你怎么能不來呢?樂天這狗日的我跟他見過面后奔走得更起勁,喊得也更起勁了!
村長成竹在胸地說,他喊不長了,他老婆砍柴跌得骨折了!
麥子在電話這端頓了頓,試探著說,村長你不會又叫我說謊吧?
撒你娘個謊!村長罵。
麥子覺得村長說的是真的,便小心翼翼地問,那村長我還要不要——?
村長指示道,你就告訴樂天,說他老婆都快摔死了,問他還回不回來?要是樂天那狗娘養(yǎng)的回來了,你也回來;
要是那狗娘養(yǎng)的還是不回來,你給我好好盯著,我自己出來。
麥子再次見到樂天,將他老婆摔成骨折的消息告訴他時,樂天一下子愣住了。他怔怔地盯著麥子說,不會是真的吧?你又沒回家怎么會知道的。
麥子瞧著樂天失神的樣子,心底油然涌起一股憐憫,但他一想到那塊在自己與不是自己間徘徊的地基,硬著頭皮撒謊說,我昨夜給家里打了一個電話,是我娘親口告訴我的。
麥子話音剛落,樂天突然轉(zhuǎn)身撒腿飛似地跑了。
麥子嚇了一跳,不知道樂天怎么了,連忙緊跟著追上去。他發(fā)現(xiàn)樂天在一家公用電話亭前停下來,才明白原來樂天是要給家里打電話。
麥子就停下來,在不遠(yuǎn)處地瞧著樂天。他看見樂天不停地說著話,滿是灰塵的臉上淌下了兩行淚水。那一刻,麥子的內(nèi)心充滿了愧疚。他責(zé)怪自己不應(yīng)該這樣對待樂天。他甚至在內(nèi)心深處反感起村長來。
這以后,麥子就不再跟隨樂天,他離開樂天給村長打了一個電話。他說我已經(jīng)告訴樂天了,現(xiàn)在我要回來了。
村長說,那樂天有沒有說回來?
麥子口氣淡漠地說,這我也不知道。
村長就生氣了,在電話那端沖麥子嚷,你都不知道樂天有沒有回來,你回來做什么?
麥子一字一頓地說,我不想再跟著樂天了。
村長說你還想不想那塊地基了?
麥子冷冷地說,給不給你看著辦好了!說完,啪地摔下了電話。
樂天跟家里通過電話后,仍舊沒有回家去。正如他老婆所說,他回家去又有什么用呢?如今他又不在上海松江挑爛泥,回家去了可以給家里帶回一筆錢,供老婆治骨折和替孩子交學(xué)費。現(xiàn)在他除了還能維持一星期的快餐錢,已經(jīng)身無分文。目前迫在眉睫的是,他必須更加用勁地喊冤,力求在短時間內(nèi)達(dá)到目的。如果喊冤成功冤案得以清洗,那么在冤案中冤進(jìn)去的3000元錢將完璧歸趙,交兩個孩子的學(xué)費和給老婆治骨折是綽綽有余了。
樂天還是在這座城市里的大街上奔走喊冤。只是他在喊冤的過程中,心頭多了一層無與倫比的憂傷。于是,每次吆喝的時候,他就將老婆摔成骨折與孩子學(xué)費沒著落,當(dāng)作兩項重點的內(nèi)容,自然而然地充實進(jìn)去。吆喝得動情的當(dāng)兒,他還不禁聲淚俱下。那慘不忍睹的情景,激起了圍觀者更深的同情。
然而,由于樂天沒有多少文化,對喊冤的內(nèi)容缺乏全盤把握,只一味沉溺于別人的同情之中,盲目突出了老婆摔成骨折和孩子學(xué)費沒著落兩點,導(dǎo)致了喊冤內(nèi)容的詳略不當(dāng),甚至于嚴(yán)重失調(diào)。久而久之,樂天的喊冤不再是喊冤,摜了個彎完全變成了訴苦。于是,在圍觀者的眼里,樂天也不再是喊冤者,角色一變成了行乞者。終于,有一次,當(dāng)樂天哭訴完后,一位善良的老婦摸著眼淚,遞給了樂天一張面值拾元的紙幣。
樂天看著那張拾元的紙幣由遠(yuǎn)及近,知道老婦對他產(chǎn)生了誤解。他連忙伸出手擋住那張紙幣的再度接近,并一味地向圍觀者聲明他不是行乞的?伤穆暶饕齺砹藝^人群的勸說,他們異口同聲地說,你就收下了吧,你不是說自己老婆沒錢治病,兩個孩子沒錢交學(xué)費嗎?這位老太也是一點心意。
這時,老婆骨折無錢治療和孩子沒錢上學(xué)的苦景,在樂天的眼前驟然浮現(xiàn),他終于伸過手接受了那張紙幣。隨之,圍觀者中又有慷慨者解囊仿效。樂天收下了第一張紙幣,再推卻就多少顯得有點矯情,便在感激不盡中來者不拒,照收不誤了。這一次,樂天一下子收到了七十多元錢。
村長原以為樂天得知消息就會心急火燎地趕回來?傻谝惶爝^去了,第二天過去了,樂天仿佛死在外面一樣沒有回家的跡象。這使村長一度興奮的心情又低落到了冷點,(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一種深深的擔(dān)憂重新在他的心底抬頭。第三天一早,村長就行色匆匆地趕向省城。他不能就這樣處之任之,眼睜睜瞧著樂天將事情搞大收不了場。
村長費了一番周折找到樂天時,樂天正在省城的最鬧猛的地段進(jìn)行他的申訴。村長眼見那圍觀如潮的人群,心猛然地跳動起來。他雙拳摞著腦袋暗暗叫苦,他娘的這下自己可真要完了!那一刻,他完全被那種陣勢唬得透不過氣來,并由衷地折服樂天的天生的號召力。他悔恨自己當(dāng)初不該跟樂天作對!
村長壓穩(wěn)那顆狂跳的心,慢慢地走近那圍觀的人群,他要聽聽樂天到底在如何喊冤!為避免讓樂天瞅見自己,他縮著身子閃在人群的后面,目光通過人群的間隙,投向里面的空地,悄悄地向樂天張望。
可讓村長深感意外的是,樂天脖子下掛著的紙牌上寫著的,根本不是麥子所言的“冤枉”,而是“求助”字樣!村長細(xì)聽了一會樂天的申訴,雖然里面不無對自己的怨恨和譴責(zé),但重心卻落在他家的困苦和艱難之上。
當(dāng)樂天申訴完畢,硬幣在他腳跟周圍的地上活蹦亂跳時,村長禁不住竊笑不已。在樂天進(jìn)行再度申訴的當(dāng)兒,愁緒頓消的村長已沒有興趣聽下去了,他抽身走出圍觀的人群,搭車離開省城返回村去。
樂天老婆的粉碎性骨折完全治愈了,兩個孩子也如期坐進(jìn)了明亮的教室。當(dāng)樂天老婆不定期地收到一筆筆省城寄來的匯款時,麥子不由得深感蹊蹺。麥子很想知道樂天現(xiàn)在還在省城做什么?
偶爾一次,麥子來到了省城,便特意去尋找樂天。
在省城的鬧市區(qū),麥子終于又見到了樂天。
樂天還在這座城市的大街上奔走,但他已不再是喊冤了,而正在行乞!
麥子瞧著樂天不斷地接過圍觀者的施舍,一種深深的悔意襲上了心頭。為了樂天,麥子的地基重新變得遙遙無期,他的未婚妻也依然跟他僵持著,關(guān)系如一根繃緊的弦,隨時有斷裂的可能。
正當(dāng)麥子沉浸在對往事的追悔中,整理好零鈔的樂天抬頭望見了他。他向麥子熱情地打著招呼,臉上因麥子瞧見了自己的行乞而稍露羞澀。
麥子看著樂天那付人窮志短的樣子,心頭被一股憤怒充塞了,他挑釁地盯著樂天,冷冷地諷刺道,你現(xiàn)在不喊冤了,你那天大的冤屈就這樣不喊了?!
樂天聽麥子這般說,不由地愣了愣,他仿佛才記起自己來省城原來是喊冤的。但他很快反應(yīng)了過來,騰出一只手摸了下雜亂的頭發(fā),掩飾著自己的窘態(tài),苦著臉尷尬地對麥子說,哎,他娘的,說到底還不都是生活逼的!說完,擺正那張掛在脖子底下寫著“求助”字樣的紙牌,向城市另一個鬧猛之處走去,準(zhǔn)備進(jìn)行新一輪的行乞……
。ㄔd《上海文學(xué)》2003年6期,作者授權(quán)天益發(fā)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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