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jì)的煤油燈
發(fā)布時間:2018-06-28 來源: 日記大全 點擊:
我在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開著一個五金雜貨店,隔壁住著個病懨懨的小伙子。為了治病,他負(fù)債累累,上門討債的人經(jīng)常不斷。他窮得連電費都交不起,家里用電早就被停掉了。為了解決夜里照明問題,一天夜里,他到我這里買煤油。
“蠟燭花銷高,我用玻璃瓶做了個煤油燈,點煤油會省些錢!彼f。
21世紀(jì)點煤油燈照明,這在全中國恐怕都難找了吧?
當(dāng)我把10塊錢的煤油交給他時,他卻支支吾吾,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我……沒現(xiàn)錢,賒賬行嗎?”
出于對他的同情,我同意了。這個平時總沉默寡言的小伙子連句客氣話也沒說就離開了。以后再見面,他總是躲躲閃閃,從未提過還錢的事。我也不計較,不就10塊錢嗎,不還又怎樣?
一晃兩年過去,那10塊錢的煤油他竟然還沒用完。我知道他為了省錢,夜里常常不點燈,黑燈瞎火的。那年我雜貨店裝修,夜里需要矮凳,就到小伙子那邊去借。
小伙子那邊照樣黑燈瞎火,我敲門后他老半天才點亮煤油燈出來。估計他會擔(dān)心我同樣是上門討債的,我馬上說明了來意,并安慰說:“以后要煤油盡管到我那里灌,不要夜里總是黑燈瞎火的。遠(yuǎn)親不如近鄰,就是常年免費為你提供點燈的煤油又算個啥?”
我又說:“你年紀(jì)輕輕,把身體調(diào)冶好,再琢磨著做點事,不愁沒有好日子過!”
他點了點頭。點頭時他用了很大勁,似乎拼足了周身的力氣。
后來,他搬了,據(jù)說是奇跡般康復(fù)了,還進城開了一家小商店,也娶了老婆。不僅還清了所有債務(wù),而且還存了不少錢,可我那10塊錢他一直未還。我也偶然碰到過他幾次,他也只是淺淺地一笑,并不說話。我想這樁小事他肯定是忘了,也難得為區(qū)區(qū)10塊錢張嘴討債,算了。
去年初,我在城里買了套房子,離那小伙子的商店不遠(yuǎn)。新房裝修時我錢不湊手,就向親戚親友借,東拼西湊還差5萬塊錢。好在一家裝修公司老板同意墊資給我裝修,約定年底付欠款,并立下了字據(jù)。
年底到了我去裝修公司還款,老板說前幾天已經(jīng)有人代替我還上了那5萬塊錢!
我刨根問底向老板打聽,老板說還錢的是個小伙子,自稱是我的朋友。“他還款后取走了借據(jù),當(dāng)面撕碎,一句多余的話也沒說就離開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誰!
我在親戚朋友圈里打聽遍了,也沒有找到替我還款的人,后來突然想到了那小伙子?墒,僅僅因為10塊錢的煤油,他就能為我還5萬元的欠款嗎?不可能!不過,我還是去向那個小伙子打聽。
他幾次欲言又止,吭哧了老半天才說:“在這個世上,你是唯一沒有向我討債的債主!
我說:“我是問,是不是你替我……”
他很平靜地說:“還記得你到我家借矮凳那天晚上嗎?你說的那番話,是在我準(zhǔn)備自殺的前一刻說的!那話是我唯一留戀人間的亮光,使我感覺到這世上并非沒有溫暖和奔頭。你借了矮凳離開后,我就丟掉了準(zhǔn)備自殺的老鼠藥!
我吃了一驚,愣愣地看著他,我的那番話,難道就是他替我還款的原因?
總是寡言少語的他這時話卻多起來:“在我完全絕望,生命的油燈即將干枯的時候,你為油燈注滿了油,使油燈重新燃亮,照亮了我今后的路!因此,我欠你的絕不是10塊錢,我應(yīng)當(dāng)用一生的努力來償還才對!”
選自《小說月刊》
熱點文章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