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汀陽:一個哲學家的漫畫生涯
發(fā)布時間:2020-06-13 來源: 日記大全 點擊:
采訪者:曾芳 來源:《城市畫報》
喜歡趙汀陽的漫畫是從幾年前開始的,那時購買《天涯》的一個因素是因為趙汀陽汀陽的漫畫代表了一種面貌,一種有活力的智慧。后來看到他的朋友郭良在《南方周末》上取笑他用電腦要看著一個流程指令行事,從坐下,開機開始。想像不出他該是個什么樣子,是不是個老成持重的中年學者?
見到他是在北京三聯書店的咖啡網吧,我覺得他看起來更像個年輕的自然科學家,坐下一談就融入了這樣的環(huán)境,書、咖啡和網。
采訪者:你是什么時候開始畫哲學漫畫的?
趙汀陽:不大清楚。是這樣的,我本來會畫畫。90年代初的時候有一個年輕人辦的哲學雜志叫《哲學評論》,里邊有的話還比較有趣(例如維特根斯坦的話),有天我說,給你們畫兩幅畫吧。當場畫了幾幅有關維特根斯坦的,可能算是我最早的思想漫畫。
采訪者:然后就開始經常畫?
趙汀陽:偶爾。要看心情,這基本上是作為休息,F在如果要畫可能感覺不太一樣了,F在我畫得少一點,但比過去要畫得好。過去的漫畫有些傳統(tǒng)漫畫的味道。
采訪者:我最早看你的漫畫都是從《天涯》上看的,但我覺得完全沒有傳統(tǒng)的感覺。
趙汀陽:從《天涯》起就已經比較好一點。這些年發(fā)生很多變化,所括藝術。所謂前衛(wèi)藝術、實驗藝術發(fā)生很多很多變化。像過去我們可能會說,有某些是純正的藝術,某些是消費的或者是大眾的藝術之類,有的是精英的有的是大眾的有的是學院派的,它會有很多的區(qū)分。但現在這一切的界限正在被打破。可能有一些藝術家會認為他做是真正前衛(wèi)的東西,他的是實驗藝術,他本來就不是大眾看的。但現在除了大眾以外,我們的人群正在分化為各種小眾,所以以后這個大眾的主體也會被削弱。我猜測將來不會有一個高高在上的主流藝術,底下還有一些大眾藝術。就好像有一部分精英要看高級藝術,烏壓壓的一片都看大眾藝術,這種情形以后不會有了,以后人群會非常多樣。所以在這種背景下,藝術形式也會被重新定義,包括漫畫。像我們過去的漫畫最常見的譏諷點壞人壞事、社會現象、貪官污吏或者丑化政治人物,這是一種大眾文化,在我們情緒比較簡單激動的時候,還是有意思的。但我們顯然還有一些別的心情,不那么憤憤不平的心情,所以就需要別的漫畫了。
采訪者:漫畫對于你意味著什么呢?
趙汀陽:我是做哲學的,畫漫畫是休息,對于我來說,它是個很單純的事情,一點附加的意義都沒有。所以我就可以完全自由地畫。我知道一些當代藝術家和作品,當然會受他們的影響。也許從某個方面說,我的漫畫類似實驗藝術的草圖。因為我不是職業(yè)藝術家,我沒有去實現那些想法,我就只當作是草圖。
采訪者:對,我記得你畫的“全球化”、“國際接軌”就是很有趣的構思。
趙汀陽:如果有條件,當然可以在野外真的弄兩截鐵軌接上,你可能會說是很有意思的裝置。所以我的畫的目的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漫畫,基本上是想表達一種創(chuàng)意,這跟實驗藝術家在構思時的心情是很類似的。不一定要批判什么或者譏諷什么,而是中性的,只是要表現一個可能有意思的情景或者場面。也許我的漫畫也會有某個小眾感興趣。
采訪者:那你認為這個小眾是什么樣的人群呢?
趙汀陽:其實我們自己是不能設想的。但從這些畫的銷售或者說讀者的反饋這個角度來看,藝術家通常會喜歡,他們覺得親切,感覺像是朋友,然后有些比較有感覺的學者會喜歡,有知識的年輕人一般會喜歡,但有知識的老年人就不一定。
采訪者:是不是正如你剛才講的藝術的許多界限正在被打破,那對于你個人來說,畫漫畫、做哲學研究是不是都統(tǒng)一在你的生活中呢?
趙汀陽:沒有理由說明這兩者是統(tǒng)一的。需要一個理由嗎?不需要嗎?有人說我這種漫畫叫思想漫畫,或者叫觀念漫畫,可能是因為我的哲學背景,所以他們相信這其中表達了我的很多哲學觀念。其實這也未必。當然我相信這其中會有微弱的影響。但從我自覺的層面來講,我基本上還是把它當做實驗藝術的草圖來想的。并不是以哲學家的身份來畫的!
當然有某些畫是專門和哲學家開玩笑的,像海德格爾,尼采,維特根斯坦等,像這種漫畫算是有一點哲學背景。
我自己傾向于畫“腦袋系列”這樣的畫。還想畫“自殺系列”,沒畫完。有一幅是一個人對著一面鏡子,里面是他的影子,他一槍把玻璃打碎。這是“值得推薦的自殺方式之一”。我剛畫的另一幅,鐵軌上有高速的列車沖過來,一個人站在鐵軌旁邊,他的投影橫臥在鐵軌上。這是“值得推薦的自殺方式之二”。
采訪者:你怎么看現在港臺的流行漫畫?
趙汀陽:見過,但不看,不是說它們畫得不好,而是毫無關系。我追求的漫畫是在你抽去了文字這后還是好的漫畫,當然文字可能會增加一些趣味。而港臺的那些如果不要下面或里面的文字說明,不要人物的對話,它就完全不知是什么了。那種漫畫像是一種看圖識字或看字識圖。曾經有藝術家畫了很多“看圖識字”,畫的是“爸爸”、“媽媽”、“汽車”、“馬路”之類,但畫面極丑化。我覺得他就是敏感到了這些問題,所以反諷。那種流行漫畫跟我毫無關系,無法在一起談論。
采訪者:你為什么要把人物都畫成一個圓乎乎的胖子?
趙汀陽:很偶然的。我比較懶,而這種最簡單,一筆就畫下來了。
采訪者:你的繪畫是在電腦上完成的吧?
趙汀陽:用電腦是因為偷懶,而不是說我覺得電腦畫更先進。用筆涂陰影要涂好半天呢,而電腦點一下就完成了。很多事情都是很奇怪的,最后就會被說這是一種新的形式,應該用電腦來看。
采訪者:對,這就像一種符號。
趙汀陽:好像這樣更先進一點,其實不是這樣的。
采訪者:你現在做哲學研究主要是哪一個方向呢?
趙汀陽:其實現在你不管做哲學還是其它人文、社會科學現在都是面臨著一個轉型的狀況,包括美術,這些都會有變化,都是在找辦法,找到一條能走的路,因為過去的路都堵著,做東西就是在找一條路。我在討論一種新的思維模式,包括文化之間的對話形式。在全球化、國際政治化這種背景下的對話方式。
采訪者:請你再談一下今年的另外兩本書。
趙汀陽:一本是哲學論文集《直觀》,福建教育出版社的。另一本是廣東教育出版社由我主編的一本書,里面也包含我的兩篇文章,是一個論文集,叫《現代性與中國》。這就是我們現在比較典型的研究課題。這本書里是現在都關心這個問題的人,像汪暉等人寫的文章編起來的。
采訪者:你日常的生活狀態(tài)是什么樣的呢?
趙汀陽:工作時間主要用來做哲學,休息時可能會畫幾幅畫。其它都是沒有必要談論的生活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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