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Citizenship這個完整的詞擁有豐富的含義，包含著公民的責任、公民的權利、公民的信仰、公民的修養(yǎng)、公民的素質、公民的自律精神、公民的良知等。Ship是船，是載體，所有公民擁有的意義皆裝載其中。這些最深刻的概念，組合成深刻的思想。這些詞匯概念都是美國所謂的立國之本的重要內容，屬于美國的傳統(tǒng)政治理論中最核心、最關鍵的詞匯。

　　什么是美國人，什么是美國公民，什么是美國公民文化？

　　2006年，在胡錦濤主席和布什總統(tǒng)的聯手努力下，中美關系達到歷史上最佳時期�，F在，美國向我們撲面而來，我們了解美國嗎？我們了解到的美國往往不是真實的、全面的、深層的美國。我們這一代知識分子以及中國青年一代，走向個人強大和民族強大的首要的、也是最為重要的工作之一，就是認知美國、消化美國。那么，什么是美國人？什么是美國市民？或者說什么是美國公民？什么是美國公民文化？

　　市民(Citizen)在中文中與公民有不同的區(qū)分。但在英文中，市民就是公民，公民就是市民。最早的市民概念是指生活在集市附近的居民�，F代社會的市民有了不同的概念，以往做生意以物易物，后來用錢幣，現代市民社會是信用社會�，F代市民的意義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豐富。英文Citizenship，很多人只把這個詞翻譯成“國籍和公民身份”，這是遠遠不夠的。在美國，Citi－zenship這個完整的詞擁有豐富的含義，包含著公民的責任、公民的權利、公民的信仰、公民的修養(yǎng)、公民的素質、公民的自律精神、公民的良知等。Ship是船，是載體，所有公民擁有的意義皆裝載其中。這些最深刻的概念，組合成深刻的思想。這些詞匯概念都是美國所謂的立國之本的重要內容，屬于美國的傳統(tǒng)政治理論中最核心、最關鍵的詞匯。

　　傳統(tǒng)美國公民和當代美國公民的品格性質、文化特征和趨勢

　　擬從25個方面，來細化傳統(tǒng)美國公民(市民)和當代美國公民的品格性質、文化特征和趨勢。

　　第一，美國的公民基本理論，源自于美國憲法。美國憲法規(guī)定你的責任，也規(guī)定你的權利，美國公民的權利和責任，除了選舉、納稅等之外，大部分內容是在美國的修改法案中確定的。如，第一修改法案講到言論表達的自由，第二修改法案講到擁有槍支的權利。

　　第二，市民的良知及其宗教感，是美國公民品格的核心部分。良知是公民素質的核心、公民品格的核心。這些核心內容又是和美國公民的宗教的感覺、宗教的意識分不開的。

　　第三，美國公民有一種豁達、樂天、看透生死的精神。美國死人的時候不叫追悼會，而是“慶祝生命”(Celebrating　Life)，而且在追悼會上大家比賽，看誰講的笑話多能引起參加追悼會的人滿堂大笑，這個人就厲害。這是一種很豁達，很通達的精神。

　　第四，美國是有階級的公民社會。美國社會的階級基本上分為三大類。第一是勞工階級，第二是中產階級，第三是富有階級、資產階級，美國的階級就像是橄欖球，兩頭小中間大。美國有一位脫口秀主持人，叫比爾·歐萊利，年收入超百萬美元，每天喝咖啡不到星巴克，卻到很便宜的小咖啡館去。那里有消防隊員、有低收入的市民跟他聊天，他從那里獲取談話的素材，在第二天的節(jié)目中表現出來。他說，“是勞工階級和中產階級使得資產階級繁榮。”富有階級沒有忘記勞動階級的貢獻、中產階級的貢獻，這是美國之所以階級存在，但階級調和也存在的原因。美國社會的和諧就是這樣來的。

　　第五，美國公民有強烈的契約精神。如果不按照契約辦你就要受到法律的懲罰。牛仔時代就是一諾千金，踐踏信任就是犯罪。如果誰違反這樣的精神，互相就用槍來說話。美國民間就有恪守諾言的傳統(tǒng)。這種精神變成全民的精神，就是美國憲法。

　　第六，美國公民具有強烈的商業(yè)精神。美國人從小就是這樣，小時候就在街邊賣果汁和餅干賺錢。多數人18歲以后就要自謀生路，自己養(yǎng)活自己。很多人從小就有自強不息的精神，哪怕父母是億萬富翁也不愿意伸手要錢。

　　第七，美國公民有神圣不可侵犯的私有財產權。公民有權為了保護自己的財產向侵入者動用武力甚至開槍。

　　第八，美國公民既有傳統(tǒng)價值的觀念，也有開放的婚姻和性愛觀。一個家庭父母角色不能混，父親一定帶著孩子去打網球，練習橄欖球，或者是打籃球，母親則在家里照顧家庭。但是美國有一些州通過了同性戀可以結婚，而且美國的性愛觀又是比較開放的。

　　第九，當代美國公民具有獨立的政治觀點和政治立場。

　　第十，當代美國公民具有我行我素的思考方式和生活風格。

　　第十一，美國公民是世界上最少遺產觀念的公民，而且有一種傳精神不傳財產的傳統(tǒng)。遺產稅是多少？如果將一萬美元遺產給兒子，兒子必須要交50％的稅，也就是五千美元的稅。美國有些人主張希望改變這個稅法，但反對改變這項法律的卻是一些大企業(yè)家。

　　第十二，美國市民、美國公民具有承擔風險的一種信念和不斷強大自己體魄的傳統(tǒng)。他們有這樣的精神，一往無前，如果戰(zhàn)戰(zhàn)兢兢患得患失，是不能成功的。思考者要有強大的肌肉，沒有強大的肌肉，你的思考是不健全的。

　　第十三，美國市民有在沖撞中爭取成功和勝利的性格。美國的國球是什么？是橄欖球。橄欖球就是在沖撞中取勝。

　　第十四，美國公民是來自世界最多族裔的公民族群。記得我宣誓入籍時，大概來自113個國家的移民在那兒宣誓，可想而知這個國家有多么強大的吸引力。

　　第十五，美國市民有紳士禮遇的共存文化和互益文化。人與人之間平時是相互競爭的，你我在一個班上我就要競爭，但是會以禮相待。比如說幾年前，加州州長戴維斯被人彈劾下來，施瓦辛格當選為加州州長后并沒有因為是競爭敵手就一定要搞得你死我活，反而把戴維斯請到州政府的大堂里，為一幅大型油畫揭幕。

　　第十六，美國市民社會有重視“人”，把“人”放在第一位的公民社會風氣。

　　第十七，美國公民擁有的是有條件的自由，決不會是絕對的自由。而且美國公民的自由是包含著整體自由的自由，就像美國肯尼迪總統(tǒng)說的，“個人的自由和美國公民的整體自由是不可區(qū)分、不可分割的”。

　　第十八，美國公民高度重視、高度肯定智慧產權。這種高度評價不是虛空的表揚表彰，而是體現在經濟收入上。

　　第十九，美國公民有相互關愛的精神，有人人幫我、我?guī)腿巳说木�神�?

　　第二十，美國公民還有大家不常講的罵人文化。如果你交一個美國朋友，從來沒有在你面前罵過人，那不是你的好朋友。為什么呢？美國人有一種牛仔精神，不滿意的東西來不及表述就罵你一句。

　　第二十一，美國公民具有追求新奇、思考不同的精神。我希望學校給學生一些空白的時間，讓他們胡思亂想，這就可能引發(fā)不同的思想，可能激發(fā)創(chuàng)造。

　　第二十二，杰出的美國公民有超越金錢觀念和資本社會利益驅動的束縛而博愛天下的慈善心懷。世界上捐錢最多的是誰？一個是七十多歲的巴菲特，另外一個是四十多歲的比爾·蓋茨，這兩個人具有以天下大事為己任的慈善心懷，具有人類的終極關懷和偉大的良知，只有在美國的土地上，在美國的文化中才能產生。

　　第二十三，美國男盛女也盛。2008年，多數民眾絕對不會選希拉里，因為美國是女權主義旺盛的國家，但也是男權主義更強的國家。男人強勢，是為了承擔更多責任和風險。

　　第二十四，美國公民是率先走向世界，也是成為最多世界公民的群體。這種世界公民的意識，是精神上的、文化上的、思想上的，也是全球化的必然發(fā)展。比如，在我的朋友中，很多人一直在學習中國文化。

　　第二十五，美國公民中有很多肥胖的人。這也是美國公民的特點。我在美國二十年，感覺美國最大的變化之一，是美國椅子越做越大，屁股大了。

　　嬰兒潮、極端利益集團、政治的無恥性影響了美國公民社會的質量

　　當下美國的極端個人主義以及極端利益集團主義對美國公民風范具有很嚴重的負面影響。我講三個現象。第一個是講嬰兒潮。二戰(zhàn)后很多退役戰(zhàn)士回到家里，跟自己的太太激情迸發(fā)，嬰兒潮這一代由此誕生。在他們的童年和少年時代，美國上升為世界超級強國。但是1960年代的越戰(zhàn)，讓這一代的理想幻滅，不愿意上前線，幾乎所有政治大人物都把自己的孩子留在美國，而二戰(zhàn)時所有政治大人物的孩子們都在前線打仗。嬰兒潮這一代人有很多人反戰(zhàn)、反傳統(tǒng)，酗酒、吸毒、群體性交，還有成立武裝游擊隊的，跟社會對抗。

　　嬰兒潮一代大多受過很好的教育，最后成長起來，成為社會精英，很有創(chuàng)造能力，但是這一代人傳統(tǒng)道德欠缺。比如說，安然丑聞、世界通訊丑聞，其中很多是嬰兒潮這一代做CEO。他們極其務實，有反智傾向，也有反文化反道德的傾向。

　　美國的極端利益集團，對美國社會也產生了惡劣的影響，損害美國的民主傳統(tǒng)。先談美國的軍工產業(yè)。1961年，艾森豪威爾總統(tǒng)在他的告別演說中，警告美國人民，“美國的軍工產業(yè)對美國安全有貢獻，但是他們的影響已經滲透到每個城市、政府的每個部門，我向美國人民發(fā)出呼吁，我們不能讓美國軍工產業(yè)的力量來影響我們整體的自由，干擾我們的民主進程。”拍攝紀實影片《肯尼迪被刺》的導演奧利弗·史東認為，肯尼迪被暗殺的原因是，他要結束越戰(zhàn)，可是軍工產業(yè)不答應，于是就有了刺殺事件。這個電影在1992年播出后，轟動美國。隨后，美國國會再度專門立案調查。此后不久，其中一個涉嫌謀殺的“執(zhí)行領導人”被證實曾經獲得過美國政府特別部門的合同。羅伯特·肯尼迪競選總統(tǒng)，在獲得加州初選勝利在望的時候，也被謀殺身亡，因為他也要結束越南戰(zhàn)爭。約翰·肯尼迪的遺孀杰奎琳驚叫:“他們在殺害肯尼迪家族！”1999年又發(fā)生了一件令人震撼的事，小肯尼迪飛機失事，他死時40歲。

　　美國人總體性格有一個特點:困難的事情，很煩惱的事情，能夠解決就解決，解決不了就這么活著吧。從這個角度來看，軍工產業(yè)集團對政治的負面行為影響了美國公民社會的質量，影響了美國公民的道德品格，使得美國社會這些年出現了普遍性的文化問題和政治弊病。

　　另一個利益集團——猶太政治集團也深刻地影響了美國外交決策，幾十年來，“恐怖分子”用超限戰(zhàn)的方式攻擊美國，而且這種攻擊沒有盡頭。我認為，恐怖分子劫持了美國飛機，那是誰劫持了美國民主？沒有公正就沒有和平，美國出現了隱性專制的現象。在中東問題上，美國電視主持人必須一面倒，才能保持“政治正確”。根據不完整統(tǒng)計，美國曾經完全無償給以色列人1.7萬億美元。這筆錢，可以給美國每一個家庭購買一輛別克中等豪華車。據稱，提供數字的美國國務院和國防部的高級官員絕對不肯披露名字，非常擔憂這會影響他們的仕途和現在的飯碗。

　　還有一個現象，這些年美國政界出現了政治的無恥性(Political　Shamelessness)。美國總統(tǒng)克林頓手下有一個白宮辦公室副主任，喬治·史代法那布勒斯總結克林頓，認為“無恥使克林頓成功”，這引起軒然大波。后來史代法那布勒斯辭職。美國人民中也產生了一種“現實主義的成熟”，嬰兒潮這一代人當政，大家彼此彼此。克林頓的種種行為敗壞了美國的道德傳統(tǒng)，使得很多青年人、中年人把對政治的追求、激情，畸形化為對權錢的追求。

　　我們要善于認知美國、消化美國

　　黑格爾有一句名言令我感到非常親切，“理論是灰色的，生活之樹長青”。我們研究問題不能從書本上，而是要從生活中、現實中、自己的實際觀察、分析和研究中來提升自己的智慧。中華民族要完成現代化，要持續(xù)和平發(fā)展，面對著一個認知美國、消化美國的重大任務。應該有一批熱愛中國也熱愛美國的學者來對美國作系統(tǒng)深刻的研究，讓中國青年一代準確客觀地了解美國，有效地消化美國。同樣這一句話也可以告訴美國青年，你們要認真地發(fā)展自己，完善自己的話，要學習中國、認知中國、消化中國。二十一世紀美中兩國相當程度上會成為合作伙伴，齊頭并進。但如果有一天兩國并駕齊驅的話，誰將比誰更強大？我認為，哪一個國家對另一個國家完成了認知、消化，誰比誰消化得好，誰比誰認知得更成功，誰就會更強盛。

　　我們思考分析形勢，思考分析人，要立體地看。人是立體的，多面的，我們對人不能一刀切，也不能只給一種評價。例如，根據復旦大學資深研究員金先宏的研究，1940年代毛澤東就對美國駐中國大使館的政治參贊和秘書謝偉思、戴維斯說過，他說如果美國和延安合作，中國可以全面開放，對美國投資給予最優(yōu)惠待遇。毛澤東的開放思想比鄧小平還早40年。但歷史沒有給毛澤東機會。毛澤東還曾對基辛格講，中國還是要派留學生去美國。我們必須對美中關系的推進，盡自己最大的力量。美中不能戰(zhàn)爭。中美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中美一定要合作。

　　正像廣東省委書記張德江先生所講，文化是魂和根，“要創(chuàng)造性地開展工作，把廣東建設成文化大省”。這是很有遠見的。美國的文化產品出口是第一位，第二位才是高科技，第三位是日常工業(yè)產品和武器等等。所以，我們需要認真研究美國和美國文化。我們要善于認知美國、消化美國，強大中華，構造一個和諧世界，促進中美兩國加大加深全面合作，造福你自己，造福你的家庭和社區(qū)，造福中美兩國人民，造福世界。

　　作者系美國克萊蒙亞洲研究中心主任，著名華人學者、評論家

　　來源：南方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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