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知發(fā)展領域的抑制研究】 孩子認知領域發(fā)展
發(fā)布時間:2020-03-03 來源: 日記大全 點擊:
摘要 認知發(fā)展領域的抑制研究在近20年里取得了長足進步。文章總結和分析了抑制研究的理論觀點,從解釋早期認知能力、解釋認知老化、解釋一般認知能力差異以及解釋異常個體發(fā)展四個方面探討了抑制和認知發(fā)展的關系,最后,提出了認知發(fā)展領域抑制研究的不足和未來發(fā)展趨勢。
關鍵詞 抑制,抑制理論,認知發(fā)展。
分類號 B842
1 引言
抑制指的是主體的“一個主動的壓抑過程,例如把與任務無關的信息從工作記憶中排除出去”[1]。在早期的心理學理論中,抑制曾占一席之地。但是,由于與行為主義傳統(tǒng)及信息加工理論的計算機隱喻不相符合,抑制現(xiàn)象一度被人忽視。直到20世紀80年代中期,信息加工理論的一些缺陷日益明顯,研究者才重新關注抑制。最近,認知神經(jīng)科學領域對執(zhí)行功能的探討更引起了研究者對抑制功能的關注。目前,雖然研究者對抑制的理解不盡相同,但抑制在認知發(fā)展中起著重要作用已經(jīng)成為一種共識,抑制也成了許多認知理論的核心,因此,本文擬對有關抑制理論以及抑制在認知發(fā)展上的作用進行梳理和分析,提出研究中存在的問題,并對未來的研究趨勢加以展望。
2認知發(fā)展領域抑制研究的理論觀點及分析
近年來,在抑制研究領域涌現(xiàn)了許多理論,其中比較有代表性的有以下幾種。
2.1 低效抑制模型
低效抑制模型(inefficient inhibition model)又稱資源限制模型(resource limitation model),由Bjorklund和Harnishfeger提出[1]。他們認為認知加工的資源是有限并固定的,并不隨年齡的增長而增加,認知加工能力的提高主要在于加工效率的提高。加工效率包括操作效率和抑制效率,其中抑制效率主要體現(xiàn)在主體對工作記憶的控制上,控制無關信息進入工作記憶的能力影響著主體在認知任務上的表現(xiàn)。年幼兒童抑制能力比較低下,隨著年齡的增長,其抑制能力不斷增強。低效抑制模型[1]的出發(fā)點是大多數(shù)信息加工心理學家所秉持的容量有限思想,主張在絕對容量上年齡差異有限,個體差異主要表現(xiàn)在運用其可利用的心理容量的有效性上,但不同的是,該模型特別強調(diào)了這種有效性不僅在于操作效率,也在于抑制效率,二者都隨年齡的增長而提高。
Harnishfeger等的實驗表明,抑制的發(fā)展存在著明顯的年齡趨勢[2],小學一年級兒童抑制能力很低,三年級兒童表現(xiàn)出一些抑制能力,五年級兒童開始接近成人,成人抑制能力最強;此外,許多歧義詞加工、Stroop、停止信號任務的研究也證實了抑制效率的這種發(fā)展性變化。
2.2 抑制衰退理論
抑制衰退理論(decline in inhibition theory)由Hasher和Zacks[3]提出,也稱抑制下降假說(reduced inhibition hypothesis)。該理論認為,抑制主要負責控制工作記憶并通過兩種機制實現(xiàn),一是防止無關的信息進入工作記憶干擾有關信息的加工,二是防止那些不再相關的信息繼續(xù)留在工作記憶中,二者一起影響著有關信息的編碼和提取。隨著個體的衰老,這兩種抑制機制的效率逐漸下降,干擾因素更容易進入到工作記憶中,減少其有效工作容量,降低活動效率,從而導致整個認知過程的衰退。
Zacks等人后來對其理論進行了發(fā)展,他們把抑制描述為一種心理加工,其本質(zhì)是抵制無關信息潛在的干擾以表征相關信息,并把抑制功能發(fā)展為通達、刪除和限制三種[4]。通達功能負責激活相關信息,限制工作記憶中參與認知表征的信息流;刪除功能負責從工作記憶中排除無關以及先前有關但現(xiàn)在無關的信息;而限制功能則在認知系統(tǒng)認識到反應的相關性和適合性之前,有效地控制反應的執(zhí)行。三種功能共同作用,來協(xié)調(diào)最新的任務要求、工作記憶中的認知表征并對行為反應加以控制。
與低效抑制模型相類似,該理論也是一種工作記憶中介理論;但著眼點是發(fā)展的另一端。Hamm等對閱讀理解中抑制的研究發(fā)現(xiàn)[5],與年輕人相比,老年人抑制功能存在明顯的缺陷,對干擾信息更為敏感。此外,有意遺忘、負啟動、停止信號任務等的研究也證實了抑制的效率確實隨著個體的老化而下降。
2.3 干擾敏感性模型
干擾敏感性模型(susceptibility to interference model)關注的是抵制干擾。Dempster等人把抵制干擾定義為“在執(zhí)行一個計劃時忽視或者抑制無關信息的能力”,并將其視為對理解認知發(fā)展起到根本作用的基本加工過程[1]。該理論提出[6,7],抑制加工調(diào)節(jié)著對干擾的抵制,而抵制干擾的效率反映了個體的干擾敏感性,即“在多種干擾刺激條件下,對操作消耗的易感性”[1];干擾有幾種維度上的變化,包括位置、方向、心理類型等,至少有三種不同的干擾現(xiàn)象,分別源于動作、知覺和語言領域;由于干擾性質(zhì)不同,抵制干擾也不是一個統(tǒng)一的結構。初步證據(jù)表明[1]至少有三種不同發(fā)展進程的干擾敏感性:動作干擾敏感性在生命早期最大,之后兒童的動作抑制能力在整個嬰兒期和兒童期增長;知覺敏感性在幼兒期較大,在童年晚期和青春早期逐漸下降;與此相對應的是語言干擾敏感性的增長,在童年早期達到頂峰,以后相對穩(wěn)定。
干擾敏感性模型把抑制和抵制干擾看作是同樣的心理過程或者反映了同樣的基礎機制,目前,已有許多實驗以干擾敏感性作為抑制效率的指標展開抑制研究。另外,有實驗發(fā)現(xiàn),抑制和抵制干擾似乎有著相似的神經(jīng)區(qū)域,并遵循著同樣的發(fā)展函數(shù),因此確實可能反映著一個統(tǒng)一的過程[1]。
2.4 多樣化抑制系統(tǒng)模型
與Dempster注意到抑制的多樣性相似,Connelly等人提出的多樣化抑制系統(tǒng)模型(multiple inhibitory systems model)[8]也指出,抑制機制是一個多樣化的效應加工過程,并不存在一個擁有專門資源的獨立的抑制加工機制,抑制依賴于各個具體的認知過程;由于受到相關的特定認知加工過程的影響,抑制機制呈現(xiàn)出不同的特點;同時,由于各認知過程與年齡的關系不同,抑制與年齡的關系也呈現(xiàn)出多樣化的趨勢。
Connelly等人發(fā)現(xiàn),老年人和年輕人存在著位置抑制與特性抑制的分離現(xiàn)象,說明這兩類抑制是各自獨立進行的,具有不同的時間發(fā)展進程。他們進一步假設[8]可能存在著兩種不同的抑制子系統(tǒng),并各自擁有分離的神經(jīng)通道,即負責位置信息加工的背側通道和負責特性信息加工的腹側通道。他們的假設與神經(jīng)生理學以及發(fā)展性研究的結論取得了一致,神經(jīng)生理學實驗發(fā)現(xiàn),在大腦皮層中,加工相同刺激的不同方面確實有分離的神經(jīng)通路,即主要負責對視覺刺激顏色、形狀、特性等屬性加工的特性通路和主要負責位置和運動信息加工的位置通路;發(fā)展性研究也表明,背側通道的信息加工相對不受年齡的影響,而腹側通道的信息加工顯著受到年齡增長的影響。此外,Verhaeghen等人[9]對負啟動效應的元分析也證實了,位置和特性兩種負啟動不是同一而是單獨存在的,表明特性抑制和位置抑制確實分別由不同的機制完成。Kramer等[10]運用一系列不同的抑制任務進行研究后也指出,抑制可能并不是一個統(tǒng)一的結構,很可能存在著年齡進程不同的抑制子系統(tǒng)。
2.5 模糊痕跡理論
Reyna與Brainerd提出了模糊痕跡理論(fuzzy trace theory) [1,11],這是另一個強調(diào)干擾敏感性作用的當代認知發(fā)展理論。該理論主張,隨著年齡的發(fā)展,兒童對干擾越來越不敏感,并且這種變化會作用于多種認知功能的發(fā)展變化[7]。
模糊痕跡理論[1,11]的核心假設是,個體對信息的表征是一個從字面的、逐字逐句(verbatim)表征到模糊的、類似于主旨(gist)痕跡的連續(xù)體;但人們更偏愛運用模糊痕跡解決問題,而且這種偏愛會隨著年齡增長;個體的反應會產(chǎn)生輸出干擾阻礙其以后的表現(xiàn),這頗似Dempster的主張。輸出干擾有兩種形式:時序效應和反饋效應,時序效應指的是盡管人們能夠同時(平行地)進行幾種不同的認知操作,但序列反應像瓶頸一樣造成了反應競爭,各種可能的反應彼此競爭優(yōu)先執(zhí)行;而反饋效應是指一旦個體做出反應,就會產(chǎn)生反饋,這種反饋進入工作記憶與任務相關信息競爭,從而影響了個體的表現(xiàn),這與前面Hasher等人以及Bjorklund等人的觀點十分相似。
模糊痕跡理論提出[1,11],不同表征對干擾的敏感性不同,其中逐字逐句表征比模糊表征對干擾更加敏感;另外,不同表征的年齡趨勢不同,兒童早期更多依賴于逐字逐句痕跡,以后逐漸轉為模糊水平;因此,與干擾敏感性理論一致的是,在輸出干擾敏感性上也存在著年齡差異,年幼兒童比年長兒童和成人更多受到輸出干擾的不利影響。Brainerd等人[12]研究發(fā)現(xiàn),學前兒童更多依賴于對逐字逐句痕跡而不是主旨的加工,而二年級兒童則相反。有關選擇性注意的研究也證實了輸出敏感性的年齡差異[1]。
2.6 認知復雜性和控制理論
并非所有強調(diào)抑制或干擾敏感性的理論都主張其是控制認知功能的基本機制。Zelazo等人[1,7,13]的認知復雜性和控制理論(cognitive complexity and control theory)就把兒童在抑制、抵制干擾和規(guī)則任務上的發(fā)展進步解釋為兒童表征復雜規(guī)則系統(tǒng)能力的增長,兒童對行為的認知控制取決于所表征的規(guī)則系統(tǒng)的復雜性以及有意識的表征系統(tǒng)的可利用性;在該理論中,抑制不是一個基本機制,而是代表了運用可利用的表征系統(tǒng)指導行為的效果。
Zelazo等人運用簡化版的威斯康星卡片分類測驗(Wisconsin Card Sorting Test,WCST)進行實驗,要求兒童對繪有一個或兩個物體的卡片按照一種維度(如形狀)分類,然后告訴兒童規(guī)則改變了,要求他們按照另一種維度(如顏色)分類[13]。結果發(fā)現(xiàn),3歲兒童盡管能夠很容易地按照形狀或者顏色分類,但當規(guī)則改變時,在“轉換”實驗上幾乎總是失敗,他們?nèi)匀幌裣惹澳菢优帕锌ㄆ,盡管他們能夠清晰明白地說明規(guī)則。Zelazo等人把這種失敗歸因為未能有效抑制先前規(guī)則的激活,因此在規(guī)則轉換時難以做出正確反應。他們之前的一些實驗[1,13]也得出了類似的結論,證實了兒童能夠表征的規(guī)則系統(tǒng)復雜性上存在著與年齡相關的變化,而這與兒童對其行為和認知的控制密切相關。
2.7 抑制理論存在的問題與小結
不同視角的抑制理論豐富了我們對抑制的認識,但也帶來一些問題。低效抑制模型、抑制衰退理論探討了抑制與年齡發(fā)展的關系,揭示了抑制在生命兩端的發(fā)展趨勢,可以使我們對生命全程的抑制發(fā)展有更為全面的了解。但是,抑制的年齡差異也面臨許多質(zhì)疑,比如,已有研究發(fā)現(xiàn),抑制功能隨著年齡增長而下降的現(xiàn)象并不普遍[10],因此,抑制與發(fā)展的關系還有待于進一步探討。
干擾敏感性模型和模糊痕跡理論把抑制和抵制干擾視為同一過程,并試圖以此說明認知發(fā)展的走向;但是,二者并不完全相同。比如,Harnishfeger提出抑制是對工作記憶內(nèi)容的主動壓抑,而抵制干擾是防止無關信息或分心刺激進入工作記憶的控制機制[6]。對于二者的關系,也有不同的主張,一種觀點認為抑制的作用是降低干擾信息影響,二者之間是負相關關系;相反的意見提出干擾信息影響著相關信息的選擇和反應,干擾越強,個體為了完成當前任務進行的抑制也越強,二者為正相關關系[14];第三種觀點則指出,干擾和抑制相互獨立[3]?梢姡芊褚缘种聘蓴_代表抑制、二者是否同一過程還需要進一步研究。
多樣化抑制系統(tǒng)模型關注的是抑制的多樣性,并已得到了大多數(shù)研究者的肯定。但是,也有不同的結論,比如有些研究者在特性抑制任務上觀察到,不同年齡的被試具有同樣的抑制效應[10];而Mcdowed等人在位置抑制任務中則發(fā)現(xiàn)[15],盡管年輕人和老年人都產(chǎn)生了負啟動效應,但年輕人的負啟動效應更大,表明在位置信息的抑制上依然存在著一定的年齡差異。這說明,特性抑制和位置抑制的分離以及抑制子系統(tǒng)的構成還需要更多證據(jù)。
認知復雜性和控制理論把抑制看作是表征能力增長的產(chǎn)物并反映在兒童對行為的認知控制上,抑制的失敗是運用表征系統(tǒng)指導行為的失敗。但是,有研究者認為,抑制能力盡管起著重要作用,卻并非答案的全部,例如,在Zelazo等人的報告[13]中,3歲兒童在完成雙維度卡片分類任務時,在最初的維度上僅僅嘗試一次之后,就出現(xiàn)了固著錯誤(perseverative error),而這時兒童可能還沒有掌握正確的規(guī)則,對先前規(guī)則的抑制似乎也無從談起。因此,兒童的表現(xiàn)是抑制失敗還是其他原因還有待于商榷。
3 抑制與認知發(fā)展關系研究進展
3.1 解釋早期認知能力
揭示個體早期認知能力與成人認知能力差異的根本原因,一直是心理學家們重要的目標之一,隨著抑制研究的發(fā)展,許多研究者[7]傾向于用低效抑制或者不能有效抵制干擾來解釋個體早期認知表現(xiàn)較差的現(xiàn)象。他們認為,由于個體早期對無關信息的激活及保持的抑制能力較為低下,干擾信息進入工作記憶,導致用于儲存或加工重要的與任務有關的有限心理資源相應減少,從而造成了兒童在多種任務上認知表現(xiàn)不佳;而隨著年齡增長,抑制效率提高,先前用來加工無關信息的心理容量可以用來儲存重要信息或者進行相關的認知加工,因此認知功能也日臻成熟。
研究者[1,2,7]運用有意遺忘、插入語言干擾、Stroop、負啟動、停止信號任務等多種范式實驗發(fā)現(xiàn),兒童的抑制能力在幾乎所有抑制任務上都較為低下,并在整個兒童期和青少年期隨著年齡增長而提高。
研究還發(fā)現(xiàn),兒童的抑制能力及發(fā)展與他們的多種認知表現(xiàn)有關。例如年長兒童或者成人對要求記憶項目(TBR)的成績明顯優(yōu)于要求遺忘項目(TBF)[2],但年幼兒童卻不能如此。對該現(xiàn)象,以往傾向于用選擇性復述來解釋,認為是年長兒童和成人對TBR進行了更多加工;但研究發(fā)現(xiàn),高年級兒童選擇性復述并未成熟,而且各年齡組對TBR和TBF再認成績沒有明顯差異,說明被試對兩類項目都進行了初步加工,選擇性復述不能解釋該現(xiàn)象,抑制假說更有說服力。即是把TBF排除出去的能力影響著被試的記憶成績,年幼兒童不能有效地執(zhí)行這個抑制過程,因此TBR受到TBF的影響而成績不佳。在選擇性注意任務上,研究者[1]通過實驗也提出其年齡差異可以用抑制控制的能力來解釋,即盡管要求兒童僅僅注意中心刺激忽視外周刺激,但年幼兒童卻難以做到,因此導致了選擇性注意的發(fā)展性差異。兒童閱讀理解能力也受其抑制效率影響,研究發(fā)現(xiàn)三年級、六年級和大學生聽意外轉折故事時,成人能夠抑制無關解釋僅僅關注相關解釋而正確理解故事,而大多數(shù)三年級和六年級兒童,則難以抑制無關信息而造成工作記憶的認知混亂,依然按照最初但后來被證明為不正確的解釋錯誤地理解故事[16]。
3.2 解釋認知老化
隨著老化,老年人在多種認知任務上都出現(xiàn)了能力衰退的現(xiàn)象,對此,許多研究者[3,4,8,10]都提出抑制缺陷可能是主要原因。在他們看來,抑制是對行為進行控制的高級認知活動,它通過適當?shù)耐ǖ酪龑е畔⒓庸ぃ沟脗體產(chǎn)生與環(huán)境和任務要求的情境相一致的表征,進而影響著個體對認知任務的完成。而隨著年齡的增長,抑制功能下降,老年人可能難以形成和維持指導行為反應的適當認知表征。換句話說,老年人難以分辨任務相關信息和任務無關信息,也難以把任務無關信息從當前的任務導向加工中排除出去,因此導致了不準確或者不適當?shù)姆磻。這就是認知老化的抑制缺陷理論或抑制缺陷模型。根據(jù)這個模型,認知領域(包括選擇性注意、語言、情節(jié)記憶)中許多與年齡相關的缺陷都可以用一個共同的機制來解釋,即隨著年齡的老化抑制功能效率下降。
對此,有廣泛的實驗證據(jù),例如,Rosen等通過實驗表明抑制控制缺陷可能是老年人記憶損傷的基礎[17]。大量的選擇性注意研究也發(fā)現(xiàn),老年人與年輕人的差異大部分是由老年人抑制失敗引起的[18]。還有研究[19]表明,抑制缺陷是與年齡相關的語言理解、語言產(chǎn)生缺陷的基礎。例如,意外轉折范式的研究發(fā)現(xiàn),老年人更難以抑制他們對情境最初的解釋,而年輕人則能夠放棄與背景不再適當?shù)挠^點,重新建構他們的理解;同樣,老年人由于難以抑制與當前任務無關的材料,在談話中會產(chǎn)生更多脫離-目標的絮叨。
特別值得關注的是,對老年人的認知缺陷,傳統(tǒng)上用工作記憶容量來解釋,而Zacks與Hasher綜合了多項研究結果提出[3,4],就工作記憶容量來說,老年人保存了更多內(nèi)容,只是其中包含許多無關內(nèi)容。因此,僅僅用工作記憶容量的有限性難以解釋老年人記憶或認知能力下降的現(xiàn)象,而抑制無效的說法似乎更為合理,可能是老年人低效的抑制損害了工作記憶內(nèi)容,進而導致了認知老化。
不過,抑制的老化并不普遍。Kramer等人在對研究結果整合的基礎上提出,抑制能力的老化只有“有限”的證據(jù)[10]。這一方面使得研究者認識到,抑制可能并不是一個統(tǒng)一的結構,其不同方面受年齡增長的影響不同;另一方面,也使研究者對以抑制缺陷解釋認知老化產(chǎn)生了質(zhì)疑。例如,Grant等人考察了抑制、工作記憶、語言理解與認知老化[20],發(fā)現(xiàn)老年人的抑制加工并未受到損傷,但卻存在著工作記憶容量降低和語篇加工任務記憶損傷的現(xiàn)象,說明這些領域的下降并非抑制加工損傷引起。因此,一些研究者[18,21,22]紛紛提出其他解釋,例如認為可能是智力水平特別是流體智力或者知覺水平或者加工速度上的缺陷降低了他們操縱信息以及有效地進行抑制控制的能力。
3.3 解釋一般認知能力差異
許多研究者提出,抑制機制在理解認知功能的個體差異方面具有特殊的重要性,并可以解釋個體在工作記憶容量、閱讀理解、記憶失敗、問題解決以及其他一般認知能力上的差異[23]。
例如,Hasher等人認為,個體的認知能力如工作記憶的廣度、閱讀能力等與個體控制干擾的能力直接相關,高的認知能力是由于個體對無關信息的抑制能力較高,而低的認知能力是由于相對較低的抑制能力,認知能力低下并非因為記憶容量不足,而是由于抑制效率低下。Hasher等人通過一系列負啟動實驗證明了該假說[3,4]。Conway等人提出的工作記憶的資源依賴抑制模型[24]也認為,不同被試記憶廣度差異的原因是抑制無關信息能力的不同,高記憶廣度被試比低記憶廣度被試能更好地阻斷無關信息,使有關信息更好地被激活。Rosen等人[17]的研究也發(fā)現(xiàn),個體工作記憶容量的差異確實與抑制能力有關。
Gernsbacher的結構建造框架理論(Structure Building Framework, SBF)[19]提出,語言理解的目的就是建構一串連貫的心理表征,這個過程受到增強(Enhancement)與抑制(Suppression)兩種認知機制的調(diào)節(jié),記憶單元表征的信息符合需要即被增強,相反,則受到抑制,抑制效率影響著語言理解能力的個體差異。Gernsbacher使用歧義詞加工范式實驗發(fā)現(xiàn),高、低語言理解能力被試在激活能力上都正常,但在抑制能力方面存在著顯著差異,國內(nèi)的一些研究也得出了類似的結論。
對抑制和認知能力的關系,研究者推測[1],個體的抑制能力并不能直接引發(fā)認知能力的發(fā)展,但通過“允許”的作用影響著認知能力的表現(xiàn),因此,抑制能力高的個體在各種認知任務上的表現(xiàn)也更好。
3.4 解釋異常個體的發(fā)展
近來,有些研究者[6,25]比較關注用抑制缺失來解釋一些異常發(fā)展現(xiàn)象,他們指出幾乎沒有哪一個內(nèi)容能夠像抑制那樣在個體異常發(fā)展中占據(jù)核心位置,無論對兒童還是成人,在解釋多動癥(ADHD)、行為障礙(conduct disorder,CD)、強迫癥(obsessive compulsive disorder,OCD)、害羞、焦慮及一般情緒障礙、酗酒、反社會行為、精神分裂癥、特雷特綜合癥(Tourette’s syndrome)、學習遲滯、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PTSD)等方面差異時,相應類型的抑制失敗都起著重要作用。
對ADHD個體,以往認為他們在工作記憶方面存在缺陷,但近來研究者提出了行為抑制缺陷假說[1,23]。研究發(fā)現(xiàn),抑制控制缺陷與ADHD的三個主要的行為癥狀有關,即活動過度、容易分心和沖動性。連續(xù)操作任務(CPTs)、WCST、Stroop任務、停止信號任務的許多研究也證實了該假說[1,23,25]。ADHD是一種抑制障礙的觀點已經(jīng)得到了許多支持,需要進一步確定的是ADHD個體損傷的是哪一種抑制功能。目前,較多證據(jù)提出ADHD個體存在著反應抑制的損傷。不過,Ossmann等人[23]的一項實驗發(fā)現(xiàn),ADHD個體在閱讀理解任務、測量認知抑制的負啟動以及測量反應抑制的停止信號任務上均顯示出缺陷,而在標準工作記憶任務上則沒有缺陷,該實驗不僅否定了工作記憶假說,對抑制缺陷假說給予了更多支持,而且說明,ADHD個體不僅存在著反應抑制,也存在著認知抑制。
抑制缺陷假說對抑郁和焦慮同樣具有啟示意義,因為這些障礙都與壓抑不當?shù)母蓴_思想相聯(lián)系。但抑郁和焦慮所涉及的抑制缺陷類型可能區(qū)別于其他障礙(例如ADHD),如有人提出ADHD兒童是反應抑制損傷,而抑郁兒童則不然;也有研究發(fā)現(xiàn),焦慮個體在負啟動任務上失敗,但在停止信號任務上與控制組并沒有顯著性差異[6]。按照Nigg[25]的分類,負啟動表現(xiàn)的是中心表征抑制,是一種自動認知抑制,而停止信號任務測量的是反應抑制,因此,似乎可以推斷,焦慮、抑郁所涉及的是認知抑制缺陷。
對于其他心理障礙,也有不同的抑制缺陷證據(jù)。負啟動范式的研究發(fā)現(xiàn),OCD、精神分裂癥、焦慮、抑郁等都與抑制缺失有關[26];對年長兒童(平均年齡12歲)的負啟動研究發(fā)現(xiàn),盡管患有輕型特雷特綜合癥的年長兒童有正常的抑制效應,但特雷特綜合癥加OCD或者ADHD的兒童出現(xiàn)了抑制損傷[6]。而采用測量反應抑制任務所進行的一些研究則初步表明,有些障礙涉及反應抑制。例如,研究者采用眼動任務發(fā)現(xiàn),OCD兒童、精神分裂癥兒童像ADHD兒童一樣存在著明顯的行為抑制問題[27];分別用測量認知抑制的Stroop任務和測量反應抑制的Go/No Go任務對OCD兒童的研究發(fā)現(xiàn),與對照組相比,他們既有認知抑制缺失也有反應抑制缺失[28]。另外,對OCD被試和正常被試在Go/No Go任務上的ERP研究表明,OCD被試前額葉抑制系統(tǒng)存在缺陷[29]?磥恚种迫毕荽_實與多種心理異,F(xiàn)象有關,但是抑制缺陷是這些心理異常的共變現(xiàn)象還是內(nèi)在原因,以及不同障礙所涉及的抑制缺陷性質(zhì)還有待于進一步探討;另外,實驗時嚴格控制各種障礙的具體癥狀,并采用多種抑制任務也十分必要。
4 存在的問題及研究展望
迄今為止,抑制的理論建構和實驗研究已經(jīng)取得了長足進步。對抑制作用的探討,深化了對人類認知發(fā)展的理解,在發(fā)展兒童認知能力、促進個體認知發(fā)展、改善認知老化現(xiàn)象以及心理障礙的臨床診斷、治療和干預方面也有重要的應用價值。但是在認知發(fā)展領域的抑制研究中也存在著一些問題和不足。
我們認為問題主要體現(xiàn)在兩個方面。其一,缺乏對以往實驗和理論進行有機整合的比較系統(tǒng)的抑制理論,多數(shù)理論著眼于某一方面,不能全面地解釋抑制現(xiàn)象。目前對抑制還沒有公認的定義,各個抑制理論之間缺乏統(tǒng)一;另外,雖然多數(shù)研究者承認抑制可能是個多層次系統(tǒng),但對子系統(tǒng)缺乏比較一致的分類,相應地,各研究范式、任務所測量的抑制類型也缺乏比較統(tǒng)一的認定[30];而且,不同認知領域如記憶、語言等各有不同的抑制指標;這種理論上的混亂導致了研究的混亂,雖然都在同樣的抑制名義下,但研究的內(nèi)容實質(zhì)上大相徑庭,也妨礙了理論的進一步整合和建構。
另一方面,缺乏非常可信和比較敏感的抑制測量任務,以往研究中所采用的一些抑制測量任務信度不高;而即使信度比較好的測量任務,與測量同樣類型抑制能力的其他任務之間可能也沒有很好的相關[21]。因為在一些測量抑制的任務中,所測量的抑制成分與任務要求的其他成分以及誤差成分相比,所占的比例很小[6]。例如,在傳統(tǒng)上負啟動被看作是抑制功能的主要標志[27],但是最近有研究表明[23],除了抑制加工,記憶的情節(jié)提取可能也作用于負啟動。這也是許多類似研究結論不一致甚至矛盾的原因之一。
因此,未來的研究面臨著以下幾個方面的任務。其一,應當逐步明確抑制的性質(zhì)、分類以及測量不同抑制類型的研究范式、研究任務,為抑制研究建構一個理論平臺。其二,開發(fā)具有較高信度和效度的抑制測量任務,而且它們應相對簡單、容易施測,能夠有效地測量某一種抑制功能或者理論假設的抑制類型;蛘,盡可能綜合地運用多種抑制測量方法。同時,也可采用元分析等方法整合有關的實驗結果,以得出更可信的結論。第三,采用新的技術手段。隨著認知神經(jīng)科學的發(fā)展,ERP、fMRI等能更好地研究認知活動生理基礎的研究技術日臻成熟,有必要通過這些手段研究抑制的生理本質(zhì)、抑制的構成等,進而推動抑制研究。第四,拓展關于社會認知抑制研究,社會認知抑制能力是個體成功地進行社會相互作用的關鍵[1],是抑制能力的一個主要組成部分,對個體的發(fā)展和適應具有重要的作用,因此應當把有關抑制理論及研究推廣到社會認知抑制領域。第五,應當正確看待抑制的作用,不宜矯枉過正。以往忽視抑制的作用固然不夠全面,但是一味夸大抑制的功能也有失偏頗。抑制與加工同樣不可偏廢,因此,不應從取代信息加工觀的視角發(fā)展未來的抑制理論,而應把抑制理論視為信息加工觀的有益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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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Inhibitory Research in the Domain of Cognitive Development
Zhao Xiaomei1,2,Chen Yinghe1
(1School of Psychology, 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5, China)
(2Institute of Educational Science, Hebei Normal University, Shijiazhuang 050091, China)
Abstract: In the past twenty years, inhibitory study has got considerable achievements in the domain of cognitive development. The present paper reviewed and analyzed the central theories, explore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inhibition and cognitive development from four aspects, cognitive development of early stage, cognitive aging, cognitive difference and the development of abnormal individual. Finally the disadvantage in current study and the perspectives of further inhibitory study are proposed.
Key words: inhibition, inhibitory theory, cognitive develop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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