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雯麗:和王彩玲一樣心比天高 心比天高
發(fā)布時間:2020-04-07 來源: 人生感悟 點擊:
不懈追求自己的夢想,為了出人頭地不怕頭破血流,某種程度上,我們很多人都是“王彩玲”。 蔣雯麗走上復旦大學的講臺,藍色連衣裙,黑襪黑高跟鞋,清瘦的身材和《立春》里的王彩玲沒有一絲相像的地方。剛看完電影的大學生們發(fā)出了驚訝的歡呼,蔣雯麗頗為得意地笑了。
往丑里扮,是希望轉(zhuǎn)型的美女演員們屢試不爽的絕招,但蔣雯麗在《立春》里的陌生感不只是在外貌上?赐炅穗娪耙矝]覺得這是蔣雯麗,這就是年過四十的她想要的角色和效果,徹底地改變自己,改變自己固有的銀幕形象。
電視劇里,蔣雯麗長了一張“中國臉”,在家庭和事業(yè)中掙扎的夏曉雪,缺乏安全感而歇斯底里的林小楓,一輩子和丈夫打情罵俏的文麗,蔣雯麗一次次向我們展示了她對中國婦女的深刻理解。成功的同時,也給自己戴上了枷鎖,女演員和男導演的家庭組合讓外界格外操心她的家庭生活,每部婚姻戲完成后重復當眾秀恩愛的經(jīng)歷,其實很糟,很可怕。
在電影里,蔣雯麗最經(jīng)典的表演竟然是學生階段演過的那短短幾分鐘的“小豆子娘”(《霸王別姬》中程蝶衣的妓女母親)。在當時,“不可超越”的評價是天大的榮譽,但16年后的評價依然如此,任何一個心比天高的人都不會滿足。于是看過了《立春》劇本的蔣雯麗,強烈地向丈夫顧長衛(wèi)導演爭取到了王彩玲一角。
可以說是徇私,但也可以說是夫妻間的理解,顧長衛(wèi)清楚蔣雯麗身上的理想主義色彩,以及她對這個角色的進入程度,“她是最保險的扮演者”。
和王彩玲一樣
記者:編劇李檣的劇本里設定的王彩玲和現(xiàn)在我們電影里看到的不太一樣,她后來做了傳銷,成了大款,在夢想的北京,開著夏利,有了女兒,還有一條狗,偶爾想起從前,恍然如夢。你更喜歡哪一個?
蔣雯麗:李檣其實寫的還是王彩玲的一無所有,她把希望寄托在了女兒身上,但她在買彩票時把孩子丟了,唯一的希望也沒了。他想表達對時代的觀點,加入了彩票、傳銷等很多時代的產(chǎn)物。當時我們都拍了這些,但大家覺得這樣好像是故意把王彩玲往慘里整,沒有意義。現(xiàn)在的結(jié)局,在有夢想的人看來,王彩玲依然在和世俗抗爭,而不是完全的破滅。這是導演自己喜歡的結(jié)尾,也綜合了很多看片人的意見。
記者:呆在小地方卻不甘于平庸的命運,拼命向往大城市,《立春》的前半段好像是在說你自己的老家生活,是這樣嗎?
蔣雯麗:早上和上海的一個話劇導演聊天,他說他也是王彩玲。昨天在復旦大學和學生交流,他們可能經(jīng)歷得比較少,感受不會太深。我們這個年齡段的人,經(jīng)歷過一些生活的人,可能都會有這種感覺。我也有對夢想的追想,我也曾經(jīng)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人都要經(jīng)歷這樣的階段。
記者:王彩玲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所以她想去北京,想去巴黎。你也曾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那在老家呆著的感受和王彩玲一樣嗎?
蔣雯麗:表演時我感覺自己和王彩玲的心靈是契合的。我1988年考進北影,之前在老家蚌埠就天天做著將來的夢,我想過做記者、作家、翻譯和律師,反正就是一定要離開蚌埠,但當時真的不知道自己離開后能去哪兒,能干什么。高考離大學分數(shù)線差3分,但內(nèi)心強烈地要離開,不管去哪兒,就去了蚌埠隔壁的懷遠縣讀水利學校,其實那是比蚌埠還小的一個縣城。畢業(yè)后回到蚌埠工作,領導開始很器重我,讓我進工會什么的,但我不會巴結(jié)人,最后去了蚌埠的“西伯利亞”――到一個小廠干三班倒的工作。
記者:后來你考進了北影,去北影是準備了很久嗎?
蔣雯麗:根本沒有明星夢,我還說著一口蚌埠口音的普通話,就是想在普通的人生經(jīng)歷中嘗試一下當演員。當時代表水廠參加全國城建系統(tǒng)文藝演出,畫著大紅臉蛋拿著勺子跳舞,舞臺導演說我表現(xiàn)力很強,問我是否想上電影學校。然后我在《大眾電視》上看到北影招生,根本不知道還有上戲和中戲。一個人偶然的一句話為我打開了日后的大門,爸爸正好去北京出差,我就跟著他去旅游,順便參加考試。那時覺得即使考不上,那一天當當演員也值了。沒想到最后一去不回了,在22歲(大學的最后入學年齡)時,我去了北京。
記者:很多人在大城市呆久了,又會懷念老家的安靜。你呢?
蔣雯麗:如果呆在小地方也不錯?我到現(xiàn)在都沒這樣覺得,那個地方留不住我,那個地方的氣場也不適合我。但我姐姐就不同,她一回到老家就特別如魚得水,回到北京就覺得被“淹沒”了,到哪兒都需要坐那么長時間的車……這可能和我出來時的年齡有關,正好是闖世界的時候。
落到地上
記者:你在老家格格不入,到了北京就立刻融入那個環(huán)境了?
蔣雯麗:不是忽然間,也經(jīng)歷了一個漫長的過程。小時候可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但長大后就被推到了社會中,我一下就傻了,原來我以前一直在天上,現(xiàn)在落到地上了。
記者:什么時候開始有這種感覺的?
蔣雯麗:在水廠時很多人都說我不識人間煙火。在電影學院的時候,同學們也說不知道怎么和我說話,那時我想的都不是現(xiàn)實問題,我的狀態(tài)和他們不一樣。忽然有一天,結(jié)婚了,把我從空想的世界里拉到了現(xiàn)實中。有了孩子后,我從他的成長過程中發(fā)現(xiàn),原來生命就是這么一個過程,想那么復雜沒意思,也沒有必要,快快樂樂就行了。但這座山是必須要攀的,只有到了山頂才發(fā)現(xiàn)“高處不勝寒”,還是人間煙火好。
記者:陪著孩子長大,讓你走出了夢想的世界?
蔣雯麗:我觀察自己的孩子,我總問他開心嗎。他很奇怪,當然開心,你為什么老問我這個問題。我慢慢發(fā)現(xiàn),他們就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每天自言自語,做這個夢做那個夢。隨著長大,家長和社會教育他必須要這樣要那樣,天性慢慢被抹殺,離自己的世界越來越遠,來到大家統(tǒng)一認為合適的、符合做人標準的、符合社會標準的世界,那就是我們的現(xiàn)實世界。王彩玲就是死死地呆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出來,大家都覺得她是怪人,會說你這么大了怎么還這么幼稚。孩子呢,我們允許他這樣,他還不用擔心這些。所以說小時候的幼稚,是可愛;長大了還幼稚,就會被認為有問題。
記者:1992年在大學里就演了《霸王別姬》,之后你沒怎么露面,陪顧長衛(wèi)在美國生活,然后就是在1997年出演了《牽手》中的夏曉雪,這段時間你好像正在從天上到地下的過程中,郁悶過嗎?
蔣雯麗:那段時間有點像王彩玲,心比天高。大學時候就拍了《霸王別姬》等四五部電影,拍的電視劇也獲得了飛天獎,自視清高吧。覺得自己很那個(厲害),但那時候不是特別有名,好的角色也不會來找你,不是特別好的角色又不太想演,就吊在那兒。真的很不舒服的一段時間,想過不做演員,做演員太被動。
記者:你現(xiàn)在走過了那樣的階段,如果身邊有年輕的朋友正好是王彩玲式的人,你會給她什么建議呢?
蔣雯麗:我還沒有完全走過,我覺得我的藝術(shù)生命剛剛開始。你們可能覺得好笑,但我現(xiàn)在想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昨天和大學生見面,最后有一句話我沒來得及說,去想去的地方,做想做的事,成為想成為的人。做自己,才是最難的,人最終極的目標就是做回自己。我還在追求這個,而王彩玲也是在追求這個。
定型少婦
記者:很多女演員都扮丑來轉(zhuǎn)型和提升自己。表演的時候,形似和神似,哪個更重要?
蔣雯麗:神似,但通過外在改變,可以達到人物內(nèi)心。當初我演《霸王別姬》時還是個學生,怎么看都是挺正統(tǒng)的人,不像社會底層的妓女;瘖y師也總把我朝漂亮里畫,陳凱歌導演就坐在我們后面搖頭,一直不滿意。十幾遍化過去,忽然把我的粗眉毛變成了柳葉眉,厚嘴唇變成了櫻桃小口,我一睜眼就笑了,找到了30年代人的那種感覺。
記者:演王彩玲,必須要丑得那么極至嗎?
蔣雯麗:王彩玲臃腫,其貌不揚甚至有點丑陋,但又覺得內(nèi)心了不起,我要找到這樣的狀態(tài)。胖了30斤之后,我的心理狀態(tài)和以前漂亮時是完全不同的。我也是王彩玲啊,有自己的夢想。雖然我演過很多戲,但還沒遇到過特別滿意的、讓我演得淋漓盡致的角色。我特別想能徹底改變,這個角色應該會讓觀眾有這個感覺。不知道是我演的,可能看完也不會知道;知道是我演的,看電影時也會把我忘記了。這是我做演員的夢想,實現(xiàn)了,沒有遺憾了,很高興。
記者:那你還有夢想嗎?
蔣雯麗:我特別想演一回喜劇。我說過排戲像“過家家”,但總是重復一種游戲,沒勁。喜劇對演員來說也是挑戰(zhàn),可以把自己放下來。
記者:你的每部婚姻和家庭戲都被認為是中國社會當時的寫實,有媒體評價你說是“中國臉”,恨不得什么婚姻和家庭矛盾都拿來問問你,這樣的滋味如何?
蔣雯麗:很可怕的,也是很糟糕的事情。不過觀眾們還是喜歡看和自己生活接近的,再說我的年齡段也決定了我接戲的范圍,現(xiàn)實題材可能比較多一些。我喜歡那些觸動我的,或多或少能在我內(nèi)心留下點什么的角色,現(xiàn)實題材比較能實現(xiàn)這個。
記者:夏曉雪是你說的這種好角色嗎?
蔣雯麗:是好角色。就像《立春》,一看到就覺得自己等待已久,但這樣的角色可遇不可求。當時遇到夏曉雪,本能地感到那就是我,是我要的角色,那么的親切,我根本不需要去演。之前接的角色都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賢妻良母,忍辱負重,無怨無悔,這是傳統(tǒng)上對中國女性的界定,但我覺得不真實,我們身邊這樣的女性很少,誰有這么高的境界?像我媽媽那輩的女性,他們是很傳統(tǒng),但他們付出的時候也會抱怨,他們得不到的時候也會不滿足。夏曉雪就是普通人,活生生的現(xiàn)實中的人,而不是大家臆想中的中國女性。那種“集中國傳統(tǒng)美德于一身的女性”,是男人世界對女性的幻想,他們并沒有真正體諒和考察女性內(nèi)心的需求和愿望,作為女性我覺得那樣的女人太不真實了。
記者:你才20出頭時就被認為是演少婦的類型,當時可能讓你錯過了很多好角色,但現(xiàn)在看來反而讓你省去了女演員必經(jīng)的轉(zhuǎn)型,成為這一檔角色的絕對之選。
蔣雯麗:他們都說我沒有少女時代。陳凱歌在拍《霸王別姬》之前,還拍過《邊走邊唱》,找我試戲,但大家都覺得我比較像少婦,沒有少女的感覺,后來同班的許晴演了那個角色。等到他拍《霸王別姬》了,需要“小豆子媽”這個少婦角色時,就找到我了。
記者:你很會熬,沒成名時熬得住,成名后也不貪,但不是所有的女演員都經(jīng)得起時間的“熬”。
蔣雯麗:我去北京前在工廠里干了5年,心態(tài)上和一些沒經(jīng)歷過這些的人不太一樣。而且我20多歲就結(jié)婚了,有些演員30多歲還沒成家,嫁不出去就會很焦慮,再想到要生孩子,可是年齡越來越大,壓力感和危機感更大更強。我早早把自己落實了,孩子也生了,如果沒有這些,壓力肯定也挺大的。壓力其實還是自己給自己造成的。(感謝SMG《名人講堂》欄目對此文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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