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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綏街的最好時光】 臺北 歸綏街

發(fā)布時間:2020-03-24 來源: 人生感悟 點擊:

  這是一條歷史悠久的風化街,早在清末大稻埕開港時,便帶動當?shù)責峤j(luò)的商賈貿(mào)易活動,而逐漸形成風化區(qū)聚集了各種類型的性產(chǎn)業(yè)。      走在歸綏街上,Miko遇上以前的老鄰居。老伯趨身問候:“你是以前住在這里的小姐吧?”
  他們聊起了近況,以前的舊事,如同多年未見的鄰里。過去多次聽說歸綏街公娼館的老鴇、娼妓與周邊鄰居尚稱和平相處,現(xiàn)在總算有點領(lǐng)會到了。
  日據(jù)時代,重慶北路到寧夏路口那一段歸綏街稱為藝旦街,各種類型的性產(chǎn)業(yè)齊聚一處,超過百家,有稱為酒番的酒家,里頭的小姐賣藝不賣身,廚子還會端出上好的酒家菜來招待尋芳客,可謂上流社會風雅高尚的性娛樂,其中,江山樓便是最為名聞遐邇的一家。當然,有更多純粹滿足男人性需求的“查某間”(臺語:女人間)。此外,銀樓、藥房、服裝店、美發(fā)院均因產(chǎn)業(yè)需要而擠身其中。
  
  娼館里的講究
  
  那時候,歸綏街入夜后總是熱鬧非凡,持續(xù)到清晨。幾乎每家的公娼館都是門庭若市,小姐整天接客不停。
  王姨在歸綏街待了40多年,輾轉(zhuǎn)在幾家不同的娼館做管理。她的工作包括管理牌子(收錢)、打掃整理,還要照顧小姐們的三餐。
  那時的公娼館分為甲級、乙級、丙級,王阿姨工作的甲級娼館1節(jié)要40元,乙級、丙級較便宜。王姨說,以當時的物價來比較的話,那時陽春面一碗才1.5元!后來大概是以一年10元左右的幅度在漲價,到高點,所有甲級公娼館都是1節(jié)15分鐘1000元。
  不過甲級的小姐比較講究,大家會找裁縫師傅來,定做樣式一致的旗袍。大家就會講好,今天要穿什么樣子的衣服、配什么皮鞋(那時高跟皮鞋可是時髦的高級品),一字排開,整齊又美觀!小姐也都年輕漂亮。而乙級的則較為隨便,還會穿著拖鞋。
  在歸綏街,大部分的小姐是本省人,從宜蘭東部和南部上來的都有。而會去甲級消費的客人,外省人較多,大都是三、四十歲以上的;還有由三七仔帶來的日本人和香港人觀光客。
  
  公娼和私娼
  
  珊姨,16歲那年,父親生意失敗而依《票據(jù)法》被法院收押,亟需一筆錢把他保出來,她便以長女的身份扛起家計而下海,經(jīng)朋友介紹來到臺北,把自己以29000元臺幣賣給娼妓經(jīng)紀人,一賣就是四年。
  兩年后,珊姨剛滿18歲,就被經(jīng)紀人安排到歸綏街公娼館接客。當時規(guī)定年滿18歲,通過健康檢查,并由父母親自來警察分局蓋章,才可以領(lǐng)取公娼牌照,但有配偶的女性及養(yǎng)女都不得領(lǐng)取。
   過一晚就有8400元入賬,但卻全入了經(jīng)紀人口袋。當時剛好正逢北投廢娼的緩沖期,警察抓得很緊。
  由于是合法營業(yè),這個風化區(qū)并沒有黑道保護、警察勒索的問題,但的確不乏像珊姨這樣因家計而“自愿”賣到娼館的女孩。她們與自由公娼不同的是,經(jīng)紀人或保鏢盯得很緊,無法檢選恩客。珊姨回憶說,她做到后來“技術(shù)”純熟,一小時便解決14個客人。根據(jù)歸綏街文萌館的前老板所說,自由妓女通常一天只接8、9個,不愿意接的都得由被賣的妓女照單全收。
  由于是公娼,客人必須帶保險套,遇到無理客人還可以報警處理,而且定時接受健康檢查,得到不少保障。珊姨做公娼時,都在胸部貼ok繃,不讓客人碰,客人如果想要親吻她,她便一拳揮過去,維護僅存一點身體自主權(quán)。
  在公娼館時,珊姨遇到不錯的老鴇,第一天接客一次50元,3天后整個風化區(qū)便調(diào)漲到70元,原本和經(jīng)紀人說好接一個客人她可以抽5毛錢,調(diào)漲后老鴇便為她爭取到一個抽1元,雖然當時經(jīng)紀人十分兇惡,偶爾還會打她,但因為老鴇的袒護,日子雖然過得很苦,她還是咬著牙一個客人接著一個客人地干過來,4年之后她就自由了,但當時父親出獄后身體多病無法工作,弟妹嗷嗷待哺,家計全落在她一人手上,只能毫無退路地繼續(xù)從娼。
  
  禁娼后
  
  本來珊姨的日子還過得去,與娼館三七分賬下來,也存了一些錢,幫助弟妹完成學業(yè)、成家立業(yè)之后,正想過幾年繳完房貸后退休,沒想到陳水扁來個廢娼。隨著1997年的廢娼,歸綏街公娼館的紅燈籠一個個熄燈取下,大多數(shù)店家均已搬遷,如今這不算寬的小街道一片蕭條。
  這讓珊姨頓時手足無措,警察也從原本的保護者變成天天站崗監(jiān)視者,嫖客也不再按照原本制訂的規(guī)則來嫖妓,拒帶保險套、白嫖,甚至暴力相向皆有之,而原本每周三定期的性病檢查、每兩個月抽血、半年照X光等免費體檢也全部取消,讓這些原本持有合法營業(yè)牌照,得以安心執(zhí)業(yè)的公娼,一夕之間喪失了所有的保護。
  在國外流浪多年的Miko,1997年,甫回臺灣,便來到歸綏街,原本以為回到自己的土地上日子應(yīng)該過得比較安心,沒想到遇上廢娼風暴。
  Miko與珊姨最終決定,與官姐及工運組織工作者一起走上街頭,爭取性工作權(quán)。2009年6月15日在“行政院”門口,Miko向臺灣“女人聯(lián)機”秘書長蔡宛芬下跪,要求婦女團體代為爭取性工作權(quán)。
  27年前,Miko年僅20歲剛剛離婚,帶著9個月的女兒回到娘家,一切有了交代之后,便準備赴日賣春,在此之前,她歷經(jīng)艱困的求職過程。當她三個月回國之后,拿出第一個100萬放在桌上,久病的父親淚如雨下。
  一趟三個月,她去了兩趟,小有積蓄之后,便從良在屏東家鄉(xiāng)開個自助餐店,沒想到初入此行,什么都不懂,一氣之下結(jié)束營業(yè),又去了趟日本。結(jié)果那一次得罪了同行小姐,惹來山口組綁架,好不容易聯(lián)絡(luò)上媽媽桑,把一條命給救了回來。
  第四趟回來之后,她再度創(chuàng)業(yè),在恒春種木瓜,真心希望從此徹底轉(zhuǎn)行,結(jié)果一場臺風讓她虧損300多萬臺幣。為還債務(wù),她又去了日本,在香港三年經(jīng)歷了合法的一樓一鳳,其后于43歲,去了澳大利亞這個性交易全面合法化的國家。在那里,她遇到一位六十幾歲來自廣州的性工作者,二十幾歲就來到澳洲從娼,生活條件相當優(yōu)渥,令Miko深感震撼,不禁懊悔過去做的那些轉(zhuǎn)行的傻事,如果不是因為性工作被污名化,她會好好連續(xù)做一段時間,讓自己及家人、小孩過得更好,而且還可以提早退休。反之如她,還沒準備好就轉(zhuǎn)業(yè),反讓更大的經(jīng)濟壓力落在自己身上。
  在澳洲幾年,她體認到一個性交易合法化的國家,不但性交易公開透明,收費標準化,銀貨兩訖,也不會有性交易地下化的地方那種黑白通吃的問題產(chǎn)生,更不可能遇到無理取鬧的客人。自此,她才感受到身為一個性工作者,也能活出尊嚴來。
  在2001廢娼之后,珊姨便離開娼館,靠打工及卡債度日,最近實在有點過不下去了,打算將房子賣掉來清償貸款。她經(jīng)歷過歸綏街的最好時光,正體驗著歸綏街的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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