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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霄:孟子論人權大于主權

發(fā)布時間:2020-06-08 來源: 美文摘抄 點擊:

  

  一、孟子排序的正確理解

  

  人權、主權都是近代以后從西方傳入中國的政治概念。一般說來,人權指的是人民所天然享有的各種政治、經(jīng)濟、社會、文化的基本權利,主權可以認為指的是國家。如果從這個定義出發(fā),中國傳統(tǒng)政治文化中并不缺少對于人權與主權關系的研究,甚至有極其精湛的思想。

  比如說孟子。作為一個2300多年前的政治哲學家,他對二者關系就有許多重要的論述。其代表性的觀點,就是: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孟子·盡心下》。以下引《孟子》,只注篇名)

  這是孟子最為人們熟知的名言,在中國歷史上有著重要的影響,我將它稱之為“孟子排序”。一直以來,人們習慣將這句話簡稱為“民貴君輕”。但實際上,孟子這里說的是三件事物(人民、國家、君主)的關系[1],而不是兩件事物(人民、君主)的關系。孟子的本義,是“民貴國次君輕”。如果只說“民貴君輕”,舍去“國次”,就不是對孟子此話完整準確的概括。孟子的意思是,按照重要程度排列,人民、國家、君主三者的關系是:人民第一,國家第二,君主第三。只說“民貴君輕”,起碼是一個片面理解。

  顯然,孟子認為人民是高于國家的,或者用我們今天的話說,人權高于主權。孟子排序在中國民本思想發(fā)展史上,明確地將民眾的地位定格在國家與君主之上,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二、國家與君主不能等同

  

  按照人們習慣的概括,即“民貴君輕”,實際上是把君主和國家等同起來,或者默認君主即國家。在秦始皇建立大一統(tǒng)的君主專制國家后,君主的權力空前膨脹,“朕即國家”,這二者在很多時候是可以等同的。但是在孟子所處的時代,起碼在孟子那里,這二者是不能完全等同的,國家與君主在很多時候不是一回事。

  首先,君主之職是一種社會分工,唯有德者居之。

  儒家認為國家與政權權力起源于人類自我控制,它們是基于人倫關系存在與需求而產(chǎn)生的一種政治體。孟子認為一個國家有三個不可或缺的要素:土地,人民,政事(見《盡心下》)。在這個政治體中,人民是權力的委托者,只有得到人民擁護的有德者才能做國家領導人,“得乎丘民而為天子”(《盡心下》),“惟仁者宜在高位。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惡于眾也。上無道揆也,下無法守也,朝不信道,工不信度,君子犯義,小人犯刑,國之所存者幸也!保ā峨x婁上》)

  對于古時天子從禪讓制向世襲制轉(zhuǎn)變的那個“驚險一躍”,與常人意見相反,孟子起碼充分肯定這第一次的正當性!度f章上》第5章記載了孟子與弟子就三代天子之位傳遞的合法性的對話。孟子認為堯舜的禪讓、禹啟的世襲,都只是一種政權交接的形式,本身并不決定政權交接的合法性,因為孟子反復強調(diào)一點:“天子不能以天下與人!币簿褪钦f,天子既沒有權力自作主張把政權“禪讓”給賢人,也沒有權力自作主張把政權“世襲”給兒子。因為所謂“天子”其實并不是政權的所有者,而只是奉命行使政權的人。那么取得“天子”之位奉的是誰的命,也就是說政權是誰授予他的?孟子指出,舜之所以得到政權,不是由于堯的禪讓,而是“天與之,人與之”。具體說就是在堯生前,舜已經(jīng)顯示出自己的政治才干,得到了人民的認可:“使之主祭,而百神享之,是天受之;
使之主事而事治,百姓安之,是民受之也!瓐虮,三年之喪畢,舜避堯之子於南河之南,天下諸侯朝覲者,不之堯之子而之舜;
訟獄者,不之堯之子而之舜;
謳歌者,不謳歌堯之子而謳歌舜!彼运吹玫秸䴔,既是“天與之”,也是“人與之”。而孟子重點強調(diào)的還是“人與之”。這里的“人”顯然不是指堯,而是指人民。

  “人與之”其實也即人民授權,而所謂“天與之”其實也是通過“人與之”來體現(xiàn)的。孟子在這里引用《書·太誓》“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的話,清楚地說明了“民意”與“天意”的關系:“民意”其實就是“天意”。在孟子看來,只有獲得“民意”認可的人,才可以掌握天下政權,因為權力是屬于人民的。這個觀念與民主政治權力屬于人民的思想完全是兼容的。

  其次,是國家的利益大于君主的個人利益。

  既然國家是公器,那么雖然孟子時代已經(jīng)建立了君主世襲制,天子與君主之位成為一家一姓的專利,孟子還是認為國家的利益比君主更重要。在《萬章下》第9章中,記載了孟子與齊宣王就大臣之職責的著名對話:

  齊宣王問卿。孟子曰:“王何卿之問也?”

  王曰:“卿不同乎?”

  曰:“不同;
有貴戚之卿,有異姓之卿。”

  王曰:“請問貴戚之卿。”

  曰:“君有大過則諫;
反覆之而不聽,則易位。”

  王勃然變乎色。

  曰:“王勿異也。王問臣,臣不敢不以正對!

  王色定,然后請問異性之卿。

  曰:“君有過則諫,反覆之而不聽,則去。”

  在孟子看來,君主不合格,本著國家利益優(yōu)先的原則,與君主同宗同姓的皇親國戚這類的大臣有責任、有權力把他換掉。其實這種事在孟子之前并不多見,可以說這是孟子自己的創(chuàng)新性的政治思想。雖然孟子的思想沒有也不可能廣泛推行(從負面效果來看它會引起政治秩序的混亂),不過在其后歷史上偶爾是起了作用的。

  宋朝歷史上,在紹熙五年(1194年)六月,樞密使趙汝愚逼宋光宗退位。此事史稱“紹熙內(nèi)禪”。事件的起因是宋光宗患精神病,無法處理朝政并長期不去看望做了太上皇的父親宋孝宗。尤其是宋孝宗去世時,宋光宗拒不出面主持喪禮,以致“中外訛言,靡所不至!币在w汝愚為代表的一批皇族貴戚之卿逼宋光宗退位,目的是為了穩(wěn)定政局,維護國家利益和趙氏一家一姓的統(tǒng)治。這種行為,就是依據(jù)上述孟子所說的:貴戚之卿“君有大過則諫,反覆之而不聽則易位!痹紫嗔粽钱愋罩洌愋罩洹熬羞^則諫,反覆之而不聽則去”,留正對宋光宗不滿,只能逃出臨安城去。趙汝愚作為同姓之卿,則不能一走了之,只得主持“易位”即另立他人為帝。

  

  三、國家與君主都可以變換

  

  孟子認為在一個國家中,人民是無所謂變換的,而象征政權的社稷,執(zhí)掌政權的國君,乃至天子,都可以變換。比如他說:“諸侯危社稷則變置。犧牲既成,粢盛既潔,祭祀以時,然而旱乾水溢,則變置社稷。”(《盡心下》

  諸侯危害了國家,那就改立諸侯。祭祀用的牲畜是肥壯的,谷物是清潔的,又是按時祭祀的,然而還是干旱水澇,那就改立國家。

  孟子說話是挺徹底的。國家領導人于國家不利,那就請領導人走路;
如果這個國家不利于人民的利益,干脆連國家都改變好了。

  

  四、革命有理

  

  但是采取什么方式、什么手段來變換這不合理的國家與君主呢?和平的方法當然最好了,可是如果做不到呢?就革命。

  《梁惠王下》第8章,齊宣王問孟子:

  湯放桀,武王伐紂,有諸?……臣弒其君,可乎?

  孟子回答說:

  于傳有之!\仁者謂之“賊”,賊義者謂之“殘”。殘賊之人,謂之“一夫”。聞誅一夫紂矣,未聞弒君也。

  在世襲制取代禪讓制后,孟子所認為的商湯、周武王的革命合理性,是從其得道者得天下的角度去論證的。據(jù)孟子看法,如果國君缺少應有的道德品質(zhì),他在道德上就已不再是國君,而變成了一個“獨夫”。這時有道之屬下和百姓有一種道德權利,進行革命。這時候,如果把國君殺掉,只是殺一個不義之人,不算“殺君”。變置國家,改朝換代,也是完全正當?shù)!?/p>

  

  五、世襲制的國家與君主的合法性在于實行王道或仁政

  

  按照孟子和后來儒家的看法,政治統(tǒng)治有兩種:一種是“王道”,一種是“霸道”,王道是“圣王之道”,“霸道”則是依靠暴力實行統(tǒng)治。它們是性質(zhì)完全不同的兩種統(tǒng)治。圣王之道是靠道德教誨和教育來貫徹的,霸道則是以強制手段來推行的。王道的力量來自道德教化,而霸道的力量則來自武力。

  孟子以后的中國政治哲學家大都持守這種“王”和“霸”的區(qū)別。如果以當代政治學的原理來對照,我們可以說,民主政治便是王道,因為它是人民大眾的自由結(jié)合。法西斯統(tǒng)治則是霸道,因為它以恐怖和暴力來推行統(tǒng)治。

  王道也就是仁政。王道與仁政的基礎就是推行仁義的統(tǒng)治。孟子總結(jié)說:

  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國之所以廢興存亡者亦然。天子不仁,不保四海;
諸侯不仁,不保社稷;
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廟;
士庶人不仁,不保四體。今惡死亡而樂不仁,是猶惡醉而強酒!(《離婁上》)

  在孟子看來,仁政就是治國的規(guī)矩。他說:

  規(guī)矩,方圓之至也;
圣人,人倫之至也。欲為君,盡君道;
欲為臣,盡臣道。二者皆法堯舜而已矣。不以舜之所以事堯事君,不敬其君者也;
不以堯之所以治民治民,賊其民者也。孔子曰:“道二,仁與不仁而已矣!北┢涿裆鮿t身弒國亡;
不甚,則身危國削,名之曰“幽”、“厲”,雖孝子慈孫,百世不能改也。《詩》云:“殷鑒不遠,在夏后之世!贝酥^也。(《離婁上》)

  

  六、孟子排序的歷史意義

  

  從表面上看,孟子排序的民本思想來源于《尚書》、《易經(jīng)》、孔子等已有的思想,如《尚書·泰誓》下篇中說:

  撫我則后,虐我則仇。

  《泰誓》是周武王伐紂的誓言,用來說明其討伐商紂王的正當性。

  《易傳》中說:

  湯武革命,順于天而應乎人。

  但孟子的民貴國次君輕、革命有理的思想超越了古人,古人的民本思想往往表現(xiàn)為一種家長式的自上而下的關愛和施予,而孟子的民本思想則給予民眾更多的自主性。他的理論盡管目的也是為了維護君權的穩(wěn)固,但更凸現(xiàn)了民眾自愿的性質(zhì),所以他的民本思想有自下而上的思維特性。孟子排序的提出,無疑將傳統(tǒng)民本思想推向了新的高度。而這一高度,不僅前無古人,在其后兩千余年專制社會里也很少有人刷新。

  孟子排序的意義,還可以從這一思想提出的時間點去理解。孟子所處的時代,是中國古代國家從建立走向成熟、其政治架構(gòu)正在孕育的時代。在此之前的夏商周各朝各代,其實是從部族的聯(lián)合體向古代國家的轉(zhuǎn)移與過渡形式,已經(jīng)開始了君權與民權的分離,建立了雛形的古代國家體制,特別是周朝的封建制度,周公制禮,封土建國,即將天下廣封給君王的親族與功臣,形成了眾多的諸候,實行天子與諸候的共治。這種制度,終于在數(shù)百年后造成禮崩樂壞的天下大亂。孟子生于此時,面對的政治現(xiàn)實是君權開始無限膨脹,民權已經(jīng)基本式微,霸道取代了王道,即各國基本上通過暴力來開疆擴土,掠財增民,試圖統(tǒng)一天下或獲取利益。

  在這種變局下,孟子重申民貴國次君輕的觀點,并不完全是理論上的托古創(chuàng)新,它的現(xiàn)實政治意義在于更加具體明確地申張了人民的政治權利,并將這種權利定位于國家的構(gòu)造基礎和國家政治利益結(jié)構(gòu)中的第一權利,絕對高于君主的權利,也高于所謂國家的利益。這是很了不起的。孟子的偉大,就在于他在中國君主專制的國家政治制度正式形成前,提前為這個制度設計了一個觀念上的架構(gòu),為朕即國家、權力無限大、貪欲無限大的君主皇帝,提前打造了一個羈絆。

  孟子的思想,得到了中國自秦漢以來歷代大多數(shù)統(tǒng)治者特別是漢族統(tǒng)治者的認可,起碼是表面上的認可,從而為我們這個中華民族的政治共同體的文明延伸,做出了巨大貢獻。試想,如果沒有孟子的這一思想,其后的大一統(tǒng)專制國家的統(tǒng)治將會多么黑暗,人民將會遭受多么大的苦難。中國在那些由游牧民族統(tǒng)治的時期,由于孟子思想不被承認,中國人民所遭受的苦難是更大了。在孟子其后的2300多年中,雖然中國盛衰不時,分合不定,但我們看到,凡是奉行孟子政治思想的朝代,一般都是盛世,反之一定是亂世和亡國之時。如果我們思考為什么中國的專制制度居然能綿延2000年而不絕,我們不能不承認孟子民本思想的貢獻。

  孟子的思想也是同時代世界范圍內(nèi)各種文明的最先進的理論,它不但強烈地表明了在古代國家正式形成的過程中,一種理性與良知,一種合于民權與人道的治國理論的奮斗與努力,而且使得中國的政治思想學說絕不落后于世界文明,并成為世界文明史中一個最亮麗的部分。

  孟子的這些思想在中國歷史上有巨大的影響。1911年推翻帝制,建立民國,其中雖然有近代西方民主思想的影響,但中國自古以來主張的“革命權利”在民眾中間擁有更大的影響。

  

  七、孟子排序的當代意義

  

  在君主制被廢除后,起碼是從表面看,孟子排序中的第三位的君主,似乎應當從這個排序中消失[2]。但是,在人民與國家的關系上,孟子排序?qū)ρ巯碌闹袊有著極強的現(xiàn)實意義。那就是人權高于主權。

  國家當然在很大程度上可以代表這個國家的人民,包括代表人民的利益,但這二者之間不是沒有區(qū)別的,甚至在某些時候,有很大的不同。國家至上似乎成為現(xiàn)代以來中國的一個主題詞。特別是在新中國成立后,這一點表現(xiàn)得極其鮮明。以國家的名義對人民進行種種利益上的剝奪與損害,(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使人民應當享有的各種權利不能全面實現(xiàn),是一個我們不能否認的歷史與現(xiàn)實。

  這一點也許并非完全沒有政治的正當性,就如毛澤東當年所講的仁政有“大仁政”與“小仁政”之分。但是,不管毛澤東動機如何,他所搞的無產(chǎn)階級專政下繼續(xù)革命的實踐是過大于功的。鄧小平正是基于舊路走不通,甚至舊路不但讓人民受害,而且會讓當權者奉為至上神器的“社會主義國家”都會有“被開除球籍”的危險,才毅然決然地開始了改革與開放。

  改革開放帶來了中國的巨大進步,但也帶來了巨大的新的社會危機。從本質(zhì)上說,當今諸多社會問題的癥結(jié)都在于人民的權利沒有得到保障,首先就是政治權利沒有本質(zhì)實現(xiàn)。在許多改革中,國家在處理各種矛盾時,一個主導的價值觀就是讓人民背負、承擔改革的成本,而讓國家甩下一個個包袱。這種改革取向終于導致了社會的尖銳矛盾。從很多方面看,這一矛盾表現(xiàn)為國家與人民的矛盾。新的中共中央明確提出了“以人為本”的執(zhí)政理念,并大幅度地調(diào)整了政策價值導向,有效地提高了人民的福祉,在相當程度上改善了國家與人民的關系。在肯定成績的同時,我們看到,由于政治體制改革的滯后,造成諸多社會問題的體制性根源并沒有得到有效消除。如果不能真正保障人民當家作主的政治權利,也就不可能真正調(diào)節(jié)好國家與人民的關系。

  在當前國家與人民的關系中,有兩個傾向性的問題需要格外注意:

  一是官僚利益集團打著國家的旗號,對人民利益進行盤剝。比如國有銀行改革中向國際資本過度讓利,不但最終要由人民來承擔損失,而且也讓國家利益受到損害。在這個過程中,新的買辦集團對改革的干擾和扭曲,是一個重要的原因。又比如三公消費得不到有效遏制,雖然表面上堂皇的理由可以是為了保證國家機器的運轉(zhuǎn)和政治穩(wěn)定,但它的實質(zhì)是官僚利益集團向人民利益的侵犯。這種情況,會帶來一個后果,就是人民對國家的認同感降低。

  二是需要引起注意的是民眾中 “愛國主義”的過度燃燒。愛國主義并沒有錯,錯的是愛國主義壓制人民本位。中國的逐漸強大,引起了世界格局的變化。當舊有世界秩序的主導者感受到既有利益被威脅時,對中國的遏制和污名化,是一個必然,也是一個事實。但是,伴隨著中國的成長與強大,對于不合理國際政治強權的抗爭,不應當導致國家利益至上,特別是當中國還不是一個完全民主國家的時候。人民群眾需要清醒認識到,民族自豪感的維護和國家利益的保障,并不應當以自己的權益受損為代價。而作為國家執(zhí)政者來說,不能以國家利益作為旗號,來消解人民對國內(nèi)政治的怨氣,并引導人民的情緒向外,從而遲滯應有的政治改革。如果這種做法的目的是為了保護自己的不當利益,那就更不應該。

  萬國之上有人民。如果真要做到天下為公,那么,就不能僅僅宣傳,而且要實際保證“人民最大”。在這時,重溫孟子的“民為貴,社稷次之”的古教,是有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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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社稷本義是土谷之神,后引申為國家。孟子之時,天下與國是不同的概念。前者指的是周天子所統(tǒng)治的區(qū)域,后者是諸候統(tǒng)治的區(qū)域。不過,在孟子那里,無論是天下,還是國,都是排在人民之下的。孟子所鼓吹的仁政、王道,是適用于天子和諸候的。孟子也并不以周為正宗,他認為仁者可以統(tǒng)一天下。周朝衰微,因此孟子周游列國,并不去周。他希望有一個有德之諸候,能夠以仁政統(tǒng)一天下。這與孔子不一樣?鬃拥恼卫硐胧恰芭d滅國,繼絕世,舉逸民”,恢復周公制禮的世道。因此,本文是在國家這個意義上解釋社稷一詞的,并認為天下與國都不偏離今天所說的主權概念。

  [2] 這里說的是從“表面看”。實際上,自辛亥革命之后,君主的影響力并沒有完全消失。這表現(xiàn)于兩個方面:首先,在國民的意識深處,還有一種深厚的子民心理,盼望有明君和賢臣出現(xiàn)。如果當政者比較仁慈清明,人民就會歡呼贊頌,感恩戴德。另外,從領導者心理看,也頗有愿意當皇帝的,甚至自比“風流人物”,并用專制君主那一套來治國。比較明顯的是蔣介石和毛澤東,前者甚至將“大統(tǒng)”傳之于子,后者則將個人崇拜發(fā)展到歷史的高峰。在國家領導人以下的各層級官員中,土皇帝也層出不窮,即使今天也屢見不鮮,如媒體上披露的最牛縣委書記之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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