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s+,一本雜志的同志運動_臺灣同志運動籃球生被榨精
發(fā)布時間:2020-03-25 來源: 美文摘抄 點擊:
已近傍晚,三十幾人的會場中,眾人沉浸于分組討論的混亂狀態(tài)。Gogo大聲補充著她知道的信息。“在新加坡,游行受到很大的限制,你們知道他們采取的方法嗎?每個人都穿上粉色的T恤慢跑。粉紅色代表著同性戀的顏色!
瞬間屋子里安靜了,但很快又恢復了喧囂。20分鐘后,會議程序進入項目陳述。一個20歲左右、瘦瘦的短發(fā)女孩兒站起來,陳述她對于“驕傲月”活動的計劃。她說,她的計劃受到“閑”(一個名為“同語”的女同性戀組織的負責人)策劃的馬拉松活動和剛剛Gogo提到的新加坡同性戀游行的啟發(fā),想做一個自行車環(huán)城游活動。“你們知道那種彩球吧?就是上初中時,放在自行車鏈上很炫的那種。每輛自行車可以掛上各種顏色,飛馳起來就變成了彩虹色。選條線路,大家一起騎過一條街……”
接下來的陳述更是創(chuàng)意百出,有人打算拍以“我的同性戀朋友”為主題的視頻,有人要做拉拉(女同性戀稱呼)廣播欄目,有人要選取一所大學做女同性戀心理調查……看著她們,Sam想起了自己做過的一期Les+封面:自古拉拉出少年。
Les+是一本關注女同性戀、雙性戀、跨性別人群的雜志。對于這個人群來說,每年6月都是她們的驕傲月,用以向公眾展示這個群體的存在。
Sam和Gogo是這本雜志的創(chuàng)辦者。那兩天里,Gogo和Sam請“閑”講了中國女同志發(fā)展史,導演過《陰道獨白》話劇的王?講了他是如何獲得那部話劇的官方授權,并介紹了美國一人一劇場形式的話劇,一位男同性戀組織的負責人講了同性戀文學,一位在Les+工作的元老簡單介紹了如何做口述史……
所有的培訓都是實用而有針對性的,都將是進入Les+工作時需要了解、應該掌握的。Sam和Gogo希望,剛加入的志愿者們能盡可能地掌握更多的東西,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她們五年才走完的路。
“在陽光下驕傲地走”
Sam至今還記得,她去找Gogo的那天,烏云密布,灰蒙蒙的天像極了一幅水彩畫。她孤零零地在天幕下走,心里總有什么在涌動。她對Gogo說,一起做本同性戀雜志吧,她負責內容,Gogo負責設計。她知道 Gogo早就有做這樣一本雜志的想法,這樣就可以在每個無聊的夜晚干點有意思的事情。
一個月后,雜志做出來了,取名Les+!癓es+”是英文女同性戀的簡寫,“+”號可以理解為家園,又可理解為女同性戀外的雙性戀和跨性別人群。Gogo最后為Les+設計的版式是A3紙折成九宮格,印刷只用了品紅和黑色兩種顏色,獨特而有寓意。對于很多女同志而言,很多人不太能面對自己的同性戀身份。但這本雜志設計很醒目,在公眾場合打開它,自然會打破一種隱秘的狀態(tài),使得女同志們不得不面對自己。
2005年12月,第一期Les+出版,刊首語是“牽著你的手,在陽光下驕傲地走”。雜志內容不多,一篇是Sam自己寫的書評,幾個同性戀的基本名詞解釋,一篇人物稿。最重要的主題故事其實也很簡單,就是讓每個人來講講她們是怎么看待快樂的,取名“很坦然,很Happy”。
當時,Sam和Gogo都經歷著一份感情,辦雜志很大部分是為了自己的女友。Sam那時候的女朋友叫一一,她出生在一個小城市,那里許多人不知道有同性戀這回事兒,父母更不會接受自己的女兒是同性戀。即便兩人感情再深,最終也會找個男人嫁掉。Sam總是想,一定要做個東西出來廣泛傳播,讓人們都知道同性戀的存在!昂薏坏门患苤鄙w機,在她們家小區(qū)的周圍和她父母走過的路上,統(tǒng)統(tǒng)都撒上!”
Gogo的女朋友叫雪飛,兩人在一起十五年,但是雪飛依然不承認自己是同性戀,她也不喜歡Gogo的其他同性戀朋友,覺得她們在一起也就是吃喝玩樂,不靠譜,她總有一天還是會選擇嫁人。
Sam和Gogo的遭遇幾乎是那個時期甚至現(xiàn)在很多拉拉面臨的困境:少年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特殊之處,躁動、惶恐又困惑,自我身份認同伴隨著很大的苦悶;開始戀愛后,反而會出現(xiàn)太多的不安全感、負罪感和稍縱即逝的無奈。
2000年初,若干“同志”網站出現(xiàn),“同志們”借助網站、聊天室慢慢聚集起來,在論壇上分享感受。Sam在2005年發(fā)現(xiàn)了一個叫“深秋小屋”的網站,她就是在那兒認識Gogo的。Sam看到Gogo貼子里的一句話:我要把我的體液涂滿長安街的每一盞街燈。她想,我一定要認識這個人。
兩個人都以為對方是“美P”,約好了在長安街見面。冬天的街道清冷無人,見面后兩人都大失所望,盡管Gogo身材高挑,眉眼清秀,但她們都是“小T”。艷遇泡湯,但幾年之后她們卻成了雜志的搭檔。她們都慢慢厭倦了網上的苦情故事、悲情氣氛,希望創(chuàng)造不一樣的氛圍,讓女朋友、這個群體看到希望和可能性。
群體性困惑
第一期Les+印出來,一一和雪飛比Sam和Gogo還激動,她們很快成為Les+的骨干,一個管財務,一個管網站。燃燒的氣氛感染了更多的人,大頭、蛋撻、小黑、手絹……十幾個人加入進來,這些人后來都成了Les+的核心成員。
Sam總是念叨著做第二期,她不停聯(lián)系各種人,問能不能一起合作。聽說從美國回來做同志組織的“閑”后,Sam就沖到她經常出現(xiàn)的拉拉沙龍找她,“閑”很爽快地答應了幫著做Les+的發(fā)行,而且想辦法解決Les+的印刷費用。
Sam身體里掩藏著某種明亮和熱力,蒸騰著打破平庸的生活。之后六年的雜志,大半的主題都是由她策劃出來,每次冒出一個新想法,她就把所有人召集起來,折騰得不可開交。
剛開始,Les+集中關心比較基本的話題,比如同性戀身份認同,TP的劃分,如何向父母朋友出柜等等,當然也會做拉拉名人。更深入一些的專題,都來源自Sam的個人困惑。Sam在那個階段對什么感興趣或感到迷惑,她都會去嘗試尋找答案。
讓Sam自己覺得非常開心的一期,叫做“聞香識娘T”。
TP劃分實質上是女同性戀自身認知及角色扮演的一種標準。所謂的T,即英文Tomboy的縮寫,原意是“男子氣的女人”,一般上指兩人關系中扮演男性角色的一方。而P往往就是指更女性化、喜歡穿裙子的一方。在西方一些國家,對TP的劃分不那么明顯,反而在中國,TP劃分成了獨特的亞文化。
Sam自己其實一直不大有這種TP概念, 覺得太標簽化了。她覺得,自己是個娘T,因為自己并不像男生,不陽剛,還很愿意和伴侶撒嬌!拔易约赫J同是女性,我的行為方式都可以很女性!睂n}做出來,娘T這個概念被到處引用,很多人都自認為是娘T。
去年,Sam投入精力比較大的一期是以“形式婚姻”(為敷衍父母而假結婚)為主題。形式婚姻是亞洲同性戀世界比較獨特的現(xiàn)象。孝道為先,父母壓力不可避免,所以很多人才會被動假結婚。Sam感覺到,周圍這個事情越來越多,Sam覺得她們每個個體都非常勇敢,也非常辛苦。一個女孩的話讓她印象極其深刻。她說這個“形婚”,必須把它當成一個事業(yè),一定要想清楚。因為你的謊永遠要連著下一個謊,整個生活就是一個巨大的謊言,而且你不能讓它有任何漏洞。
Sam在那期Les+里做了各種形態(tài)的形式婚姻,內容中也有一些實用性的,比如行婚公約,甚至在律師幫助下做的法律認同的合同樣本,有點像實用手冊。讓那些想采用形式婚姻的拉拉,看完后清楚了解自己能不能承擔這一切。
所有Sam選擇的這些主題,其實也是女同性戀群體普遍關注的話題,是群體性困惑。同性戀群體共同的困惑不斷出現(xiàn),選題也就生生不息。
農村拉拉們
Les+有個部分專門做口述史,一個生長在山區(qū)的拉拉“斷弦”講述了自己的經歷,發(fā)在Les+2008年第五期上,稿子的題目叫《我決不會向現(xiàn)實低頭》。她沒有文憑,也不會寫字。在餐館打工,遇到了自己第一個女朋友。她和女朋友在一起三年,家里催她女朋友結婚,兩個人就雙雙割腕自殺。她被人救過來,女朋友卻死了。她非常后悔,說如果以后再有女朋友,絕不會讓任何人有權力去反對。
稿子登出來,很多人為之動容,尤其是一些偏遠地區(qū)的拉拉,跟著感受到疼痛,也感受到鼓舞。
現(xiàn)在大城市里的拉拉有朋友,有圈子,可以去同性戀酒吧,可以很方便找到同性戀電影的DVD。很多人能受到良好教育,經歷不同的人生。而更多的在小城鎮(zhèn)、偏遠地區(qū)的拉拉,沒有那么多的途徑機會遇到其他的拉拉,接觸到更多的關于同性戀的知識和信息。看到Les+這樣的雜志是獲取一些積極信息的重要途徑。
Les+創(chuàng)辦第二年,做讀者回饋的時候,有個云南大山里的孩子給她們回饋。她自己是個拉拉,從郵局郵購Les+后,拿著雜志去給爸爸看,說:“你看你看,這個是北京的雜志,里面講到了好多這樣的人。”借著這個方式,她向自己的家人出柜,她爸爸看了雜志,也就接受了。在接下來一期的Les+雜志,卷首語如此寫道:
同志組織者光是點燃城市的烽火就夠忙了,還無暇顧及農村。但反觀中國現(xiàn)代發(fā)展進程,農村一直是被犧牲、被剝奪的地方,而作為弱勢群體的同志尋求自身權益的時候,不應該再一次遺忘農村的姐妹了。農村拉拉在哪里?怎樣才能找到她們,怎樣才可以幫助她們?
實際上,Les+作為同志運動中承擔建構同性戀文化功用的部分,她的影響已經遠遠不限于城市,很多小城鎮(zhèn)、偏遠地區(qū)的拉拉都可以通過郵局郵購這個雜志,能看到它,對她們已經是一種幫助。
群體共生物
Les+出版五年多,早就不再是Sam和Gogo兩個人的雜志。編輯、設計、財務、發(fā)行、網站,一本雜志應該有的Les+都有。從一大張紙,變成三十六開本,非全彩印刷變成五十開全彩印刷,又到八十開,幾經擴刊,印刷數(shù)量也近四千冊。從最初的全免費發(fā)放,逐漸發(fā)展到在發(fā)行點、淘寶義賣,全國二十幾個城市都有代賣點。
和普通雜志不同的是,所有為它工作的人都沒有報酬,約稿或者出去采訪的人最多報銷打車錢,所有人都在憑著激情做事,義賣所得解決了印刷費用的四分之三,剩下的靠基金會項目贊助。
從激情開始,幼稚的雜志自發(fā)生長,變成群體雜志,參與其中的每個人都開始熟知同志運動、多元文化等各種概念,開始看理論書籍、嘗試做口述歷史,翻譯國外資料,請港臺、歐美同性戀組織的人做講座,嘗試各種可能性。
在初創(chuàng)期,Les+做了一期驕傲月的封面,所有人用一整天的時間,一本一本在封面上手繪塊狀彩虹(彩虹是同性戀的代表和標志)。對于同志權益的倡導,讓大家興奮不已,所謂運動,就是這種興奮的不斷繁衍。
對于拉拉文化的構建,甚至突破了雜志本身,后來又慢慢發(fā)展到做藝術展、獨立影像放映。2010年1月,Les+制作的話劇《歡憂塔》在北京朝陽9劇場公演,這是中國第一部女同性戀話劇。在那之前,2009年Les+就已經干了一個開全國先河的活動,Gogo牽頭辦了“別?性”酷兒藝術展,在北京宋莊舉行,那也是中國第一個公開舉辦的與同性戀相關的展覽。去參觀的前后有5000人,藝術展變成了社會活動。
Les+是從個人感情開始的雜志,到后來慢慢做成了同志運動的一個部分,成為群體的共生物,這可能是Sam和Gogo開始完全想不到的。但隨著對社區(qū)文化構建的需求加大,問題也隨之出現(xiàn)。所有為Les+工作的人都是兼職,以志愿者形式組建起來的雜志有不穩(wěn)定性。每個核心成員的事業(yè)發(fā)展也都到了關鍵期,Les+的活動又越做越多,大家都覺得分身無術。
Sam自己在做Les+的時候接觸了更多的人、更多的事,視野更開闊,但是她也希望有更大的突破,想去國外學一些女性主義的理論知識,看看國外的經驗是什么。這其實是很多同志組織里出現(xiàn)的特點!巴Z”、Les+很多團體的志愿者,在接觸過美國、歐洲一些同性戀組織后,自己出去留學。這對于雜志似乎是損失,但對于群體來講,是另外一種希望。
Les+是從個人感情開始的雜志,到后來慢慢做成了同志運動的一個部分,成為群體的共生物,這可能是Sam和Gogo開始完全想不到的。
相關熱詞搜索:一本 同志 雜志 Les+ 一本雜志的同志運動 一本雜志的同志運動 一本雜志的拉拉運動
熱點文章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