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挽歌不還曲在線【貴族之家的一曲挽歌】
發(fā)布時間:2020-03-24 來源: 美文摘抄 點擊:
古今中外的文學中,寫舊家敗落的故事委實不少,《舊地重游》的特別處也許在于它并不正面寫敗落的過程,與此相關的是,一切都是通過賴德這個“外人”的回憶展開的。
很有趣,一位美國學者在討論錢鍾書時提到了伊夫林?沃,大意是《圍城》中的諷刺,錢氏機智俏皮的風格與伊夫林?沃的某部小說(可能是《衰弱與瓦解》吧)頗多相似處。既對錢氏小說大為傾倒,當然也就由此勾起對伊夫林?沃的興趣,想不到近日讀到的卻是他的另一個長篇《舊地重游》。
據(jù)說早期的沃醉心于高級喜劇,老于世故的社會諷刺是其特色,而諷刺的根底是他個人獨具的對人性的蔑視態(tài)度,大約這正是論者將他與錢鍾書做比的原因。雖未讀過其早期作品,然從論者的評述中可以想見《衰弱與瓦解》等作中居高臨下、俯視眾生的超然姿態(tài)。《舊地重游》給予讀者的卻是不同的印象,并非沃已全然放棄了諷刺,事實上許多段落里都可讀出作者的譏嘲,不過這里的諷刺已被一種挽歌的調子大大地中和了,至少沃身上嬉笑怒罵玩世不恭的一面已經變得隱約模糊。
沃的收斂鋒芒顯然與他的主題有關,小說主人公查爾斯?賴德稱“我的主題是回憶”,這也是沃的主題,只不過是借助虛構展開的“回憶”。往事因為距離的緣故總有它令人愉悅的性質。即使酸楚的回憶也伴著溫馨,你不可能沉浸在哀婉的回憶中而唇邊一直掛著冷笑,何況沃讓讀者進入的是賴德的回憶,里面有賴德逝去的青春以及他對之入迷的一個貴族之家的無可挽回的衰落。事實上賴德的個人回憶與馬奇梅因家族的命運即令不能說是一而二二而一,也是時而重疊在一處,他在書中并非作為一個旁觀的證人出現(xiàn),他的生命與這個家族有某種斬不斷、理還亂的關系,不僅如此,這個家族連同它擁有的那個巨大的布賴茲赫德莊園,那座巍峨的宮殿式建筑,還對他構成了某種難以抗拒的魅惑。
古今中外的文學中,寫舊家敗落的故事委實不少,《舊地重游》的特別處也許在于它并不正面寫敗落的過程,與此相關的是,一切都是通過賴德這個“外人”的回憶展開的。占據(jù)他回憶中心的無疑是塞巴斯蒂安和朱莉婭兩個人物,前者聯(lián)系著他在牛津那段無憂無慮、尋歡作樂的美好時光,以及青春時代才會有的近乎透明的友情(這友情甚至有幾分準同性戀的性質),后者則與他共有一段苦澀的愛,差一點就成為他的妻子。二人都是貴族之家的叛逆。這個家族早已被父母的丑聞,被虔信天主教的馬奇梅因夫人制造的陰沉壓抑的氣氛包圍。塞巴斯蒂安是病態(tài)生活結出的一枚苦果,他被家族的恥辱也被母親加予他的責任苦苦折磨而無力掙脫,只能以酗酒、以一再的出走在酩酊大醉中求得逃避。相比之下,朱莉婭更像是一朵“惡之花”,她以她的放蕩不羈,以她在婚姻上的冒險來反抗家族有形無形的種種規(guī)條,塞巴斯蒂安最終流落到突尼斯,在一修道院里做了守門人,朱莉婭則不能擺脫罪惡感的糾纏,斬斷了與賴德的戀情,精神上近乎循入空門,更糟的是,不管他們怎樣遠離布賴茲赫德,可以料想,關于家族的痛苦回憶將始終糾纏著他們,如同宿命。
萬勿以為沃將賴德的回憶寫成了一紙貴族之家病態(tài)生活的控訴狀,――遠非如此。他對馬奇梅因家族的命運寄予了深切的同情,他的同情不僅施予了他所鐘愛的塞巴斯蒂安、朱莉婭,同時也部分地施予馬奇梅因勛爵,甚至那位扮演專制家長角色的勛爵夫人。事實上,除了寡陋愚頑的長子布賴德,這個家族的每一成員對賴德都有著莫名的吸引力,其氣度做派、怪異的性格、有幾分乖張的行止,包括他們之間淡漠而又緊張、有時充滿了敵意的關系,一再令他入迷。而他愈接近那個謎一樣的家族,他似乎就愈生出不可遏止的同情。沃用諷刺筆調打發(fā)了賴德身邊出現(xiàn)過的絕大多數(shù)人,包括他的牛津同學,他的表哥,他的妻子,對他的父親也決不寬容,而對馬奇梅因家的人他則表露出了解的愿望,往往是諷刺與理解兼重。只有布賴德一個是例外,而布賴德似乎是這個家族里性格氣度上最平民化的人物。我們不得不說作者對貴族之家,對貴族的生活方式有著某種迷戀,迷戀它的莊重、風雅、高貴,以及它所具有的某種神秘氣息。不要忘記賴德是在1943年鋪陳著他的回憶,在那個大戰(zhàn)將臨、風雨飄搖的年代里,布賴茲赫德式的生活已然音沉響絕,大英帝國的輝煌也已成為過去了。所以《舊地重游》彌漫著不勝低徊的哀婉情調,像是一曲貴族之家的挽歌。當賴德結束回憶、面對頹敗的莊園之際,他發(fā)出的不是憤恨之語,而是世事無常的感嘆:“空虛的空虛,一切都是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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