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之角”的“代理人戰(zhàn)爭”:代理人戰(zhàn)爭
發(fā)布時間:2020-03-16 來源: 美文摘抄 點擊:
埃塞俄比亞擔心原教旨主義色彩濃厚的伊斯蘭法院聯盟一旦統(tǒng)一索馬里全境,將鼓動埃塞俄比亞穆斯林推翻本國基督教政權,所以大規(guī)模出兵索馬里,救過渡政府于危難之中。而美國出于反恐的需要,一路為埃塞俄比亞武力干涉索馬里內政大開綠燈。
2006年12月20日,歐盟特使路易斯到訪索馬里過渡政府所在地拜多阿。他此行的目的是與過渡政府領導人探討如何恢復與教派武裝伊斯蘭法院聯盟的談判,重啟陷入僵局的索馬里和平進程。然而,讓路易斯始料未及的是,在接下來的一周里,索馬里局勢急轉直下。本來已經搖搖欲墜的過渡政府,在埃塞俄比亞軍隊的支持下,上演了一出驚心動魄的大逆轉,不僅保住了拜多阿,而且氣勢如虹地一路北上,接連收復喬哈爾等戰(zhàn)略重鎮(zhèn)。伊斯蘭法院聯盟則一路潰敗,最終被迫放棄自6月以來由其單獨控制的首都摩加迪沙。12月28日,過渡政府全面接管摩加迪沙。2007年1月1日,伊斯蘭法院聯盟放棄最后一個據點基斯馬尤,過渡政府隨即宣布控制索馬里全境。
戰(zhàn)爭的來龍去脈
1991年,巴雷政權被反對派推翻。此后,索馬里陷入部落紛爭、軍閥混戰(zhàn)的無政府狀態(tài)。中央政府不復存在,首都被軍閥割據,經濟崩潰,司法體系癱瘓,軍民不分,敵友難辨。
索馬里嚴重的人道主義危機招致美國主導的聯合國索馬里維和行動,但國際維和部隊不但沒有結束索馬里沖突,反而遭到軍閥武裝和索馬里人民的抵抗。美軍的黑鷹戰(zhàn)斗機被擊落,美國大兵暴尸摩加迪沙街頭,這次維和行動使美軍在全世界面前大失顏面。1994年,美軍黯然撤出索馬里,維和行動宣告失敗。
索馬里陷入無政府狀態(tài)后,司法體系隨之停止運作。為維持社會治安,在部族長老和商人支持下,南部的一些部落建立了伊斯蘭法院,以替代世俗法院,填補司法空白。1993年,第一個伊斯蘭法院在摩加迪沙西南部的馬地那區(qū)成立。這個伊斯蘭法院有效地恢復了當地的安全和秩序,其他部族也紛紛效仿,建立了各自的伊斯蘭法院。為維護地方治安,保障判決得以執(zhí)行,伊斯蘭法院開始組建自己的武裝,其職能也不斷擴大,逐漸由單純的法院,發(fā)展成擁有民兵武裝的政治、軍事力量。
隨著伊斯蘭法院數量不斷增長,這些彼此獨立的法院開始合作。2000年,摩加迪沙的伊斯蘭法院成立“沙里亞執(zhí)行委員會”,以促進各法院間的合作,準備聯手開展針對軍閥武裝的軍事行動。
2004年,摩加迪沙的伊斯蘭法院成立了一個新組織――索馬里最高伊斯蘭法院委員會,謝里夫?謝赫?艾哈邁德當選主席。從此,伊斯蘭法院聯盟作為一支新的軍事、政治力量迅速在索馬里崛起。
2006年2月18日。部分索馬里軍閥在美國暗中支持下,拼湊了一個世俗軍閥聯盟――“恢復和平和反恐聯盟”,在摩加迪沙與伊斯蘭法院聯盟武裝展開巷戰(zhàn)。2006年6月,伊斯蘭法院聯盟趕走盤踞首都的軍閥聯盟,成為15年來第一個單獨控制首都的武裝派別。此后,伊斯蘭法院聯盟乘勝追擊,不斷擴大勢力范圍。軍閥聯盟則節(jié)節(jié)敗退,接連丟掉戰(zhàn)略重鎮(zhèn)喬哈爾和基斯馬尤。到9月份,索馬里三大城市和中南部大片地區(qū)已全部處于伊斯蘭法院聯盟控制之下。過渡政府雖然得到國際社會的支持,但由于實力不濟,加之內訌不斷,勢力范圍被伊斯蘭法院聯盟武裝蠶食殆盡,只能偏安于南部小鎮(zhèn)拜多阿,難以與伊斯蘭法院聯盟抗衡。
伊斯蘭法院聯盟控制摩加迪沙后,在阿拉伯國家聯盟主持下,過渡政府和伊斯蘭法院聯盟于2006年6月、9月和10月在蘇丹首都喀土穆進行了3輪談判。由于雙方實力不對等,在未來國家的性質、權力分配和是否邀請國際維和部隊進入索馬里等一系列問題上存在本質分歧,談判進行得很不順利。雖然在第二輪談判中。雙方達成初步和解協(xié)議,同意停火并相互承認,但在第三輪談判中,雙方無法就權力分配和軍隊國家化等敏感問題達成一致,最終不歡而散。此后,伊斯蘭法院聯盟將矛頭對準埃塞俄比亞,指責后者派兵進入索馬里,干涉索馬里內政,并揚言發(fā)動針對埃塞俄比亞“異教徒侵略者”的“圣戰(zhàn)”。
12月6日,索馬里局勢發(fā)生戲劇性變化。當日,聯合國安理會通過1725號決議,授權非盟和東非政府間發(fā)展組織組建一支1000人的部隊進入索馬里執(zhí)行維和任務。在美國主導下通過的這一決議,顯然旨在遏制伊斯蘭法院聯盟,決議引起伊斯蘭法院聯盟的極度恐慌。
伊斯蘭法院聯盟一直強烈反對外國維和部隊進入索馬里。因為,支持過渡政府的維和部隊勢必減緩伊斯蘭法院聯盟統(tǒng)一國家的步伐,甚至可能扭轉索馬里的戰(zhàn)略格局,使過渡政府反被動為主動。因此,面對即將到來的國際維和部隊,伊斯蘭法院聯盟宣布發(fā)動針對過渡政府和埃塞俄比亞的“圣戰(zhàn)”,不僅在首都招兵買馬,加緊備戰(zhàn),還開放邊界,允許外國“穆斯林圣戰(zhàn)者”進入索馬里。12月中旬起,伊斯蘭法院聯盟武裝大規(guī)模向南部集結,對拜多阿形成合圍之勢,準備攻下過渡政府的最后一個據點拜多阿,統(tǒng)一索馬里全境,以阻止維和部隊進駐。12月20日,伊斯蘭法院聯盟武裝從兩個方向進攻拜多阿,與政府軍和先期進入索馬里的埃塞俄比亞軍隊發(fā)生沖突。在過渡政府即將被伊斯蘭法院聯盟推翻之時,埃塞俄比亞決定由幕后走向前臺,直接出兵索馬里,救過渡政府于危難之中。
伊斯蘭法院聯盟武裝剛剛建立兩年多,雖然在2006年迅速崛起為索馬里的主導力量,但其對摩加迪沙和中南部地區(qū)的控制尚不穩(wěn)固,此時應是加強控制和養(yǎng)精蓄銳之時,而不應選擇過早與過渡政府決一死戰(zhàn)。正是對國際維和部隊到來的擔憂,促使伊斯蘭法院聯盟鋌而走險,發(fā)動對拜多阿的進攻,最終招致埃塞俄比亞的軍事干涉,使自己遭受滅頂之災。
埃塞俄比亞為何高調出兵?
索馬里沖突從來不是簡單的內戰(zhàn),一些鄰國和大國深深卷入其中,使其演變?yōu)猷弴痛髧摹按砣藨?zhàn)爭”。聯合國最近公布的一份報告稱,有10個同家卷入了索馬里內戰(zhàn)。這些國家中,索馬里的鄰國埃塞俄比亞和厄立特里亞卷入最深。這兩個國家曾于上世紀末由于邊界糾紛發(fā)生沖突。它們把索馬里當作沖突的另一個戰(zhàn)場,分別支持索馬里的不同派別。厄立特里亞支持伊斯蘭法院聯盟,埃塞俄比亞便支持過渡政府。雙方從一開始的暗中提供武器和資金,逐漸發(fā)展到直接派兵進入索馬里作戰(zhàn)。
埃塞俄比亞此次派1.5萬名士兵,動用戰(zhàn)斗機、坦克高調出兵索馬里,有以下幾個原因。首先,伊斯蘭法院聯盟的迅速崛起,與厄立特里亞等伊斯蘭國家的支持有密切關系。埃塞俄比亞無法容忍一個厄立特里亞扶植的伊斯蘭武裝在索馬里執(zhí)政。其次,埃塞俄比亞是一個多民族、多部族的國家,其靠近索馬里的地區(qū)居住著大量索馬里人,他們與索馬里人有著共同的語言和信仰,埃塞俄比亞西南部的一個州名稱就是“索馬 里州”。近幾個月,伊斯蘭法院聯盟多次聲稱準備建立一個包括所有索馬里族人居住區(qū)的“大索馬里國”,這顯然是在煽動埃塞俄比亞境內的索馬里人搞分離主義。埃塞俄比亞政府本來就被國內的兩股叛軍折騰得焦頭爛額,自然要堅決地將索馬里族分離主義扼殺在搖籃里。再次,埃塞俄比亞政權是一個基督教政權,但穆斯林占這個國家人口總數的一半。埃塞俄比亞擔心伊斯蘭法院聯盟在索馬里建立“塔利班式”的原教旨主義政權后,將鼓動埃塞俄比亞穆斯林推翻本國基督教政權。
美國的“代理人戰(zhàn)爭”
埃塞俄比亞之所以敢于大規(guī)模出兵索馬里,武力干涉其內政,是因為它得到了美國的默許。美國是這場戰(zhàn)爭的幕后總導演,這場戰(zhàn)爭其實是一場美國的“代理人戰(zhàn)爭”。
上世紀90年代初,美國曾對索馬里沖突采取積極干涉的政策。當維和行動受挫后,美國的政策迅速轉變?yōu)橥耆摚螒{索馬里沖突愈演愈烈,人道主義災難不斷加劇。9?11事件后,美國將其安全戰(zhàn)略調整為反恐和防擴散,對“無賴國家”和恐怖組織發(fā)動先發(fā)制人的打擊,對“失敗國家”進行國際治理,輔以推廣民主。這使索馬里沖突在美國的認知中由傳統(tǒng)的“低政治問題”轉變?yōu)樨P國家安全的重大戰(zhàn)略問題。
在這一背景下,美國把索馬里視為反恐戰(zhàn)爭的重要戰(zhàn)場,避免索馬里成為國際恐怖主義的淵藪。美國認為伊斯蘭法院聯盟是“塔利班式”的伊斯蘭主義組織。雖然該組織領導人多次表示該組織的宗旨是恢復索馬里的安全和穩(wěn)定,無意建立“塔利班式”的政權,更與恐怖主義無關,但該組織與索馬里伊斯蘭極端組織――伊斯蘭聯盟有很深的淵源,其很多領導人曾是伊斯蘭聯盟的成員。如該組織的實際領導人、現任伊斯蘭法院聯盟協(xié)商會議主席哈桑?達希爾?阿韋斯曾任伊斯蘭聯盟副主席和軍事指揮官。美國稱其與基地組織有聯系,指控他策劃了1998年美國駐東非使館爆炸案和其它幾起針對西方目標的恐怖襲擊,并于2001年將其列入懸賞通緝的恐怖分子名單。此外,地緣政治也是美國干涉索馬里事務的另一原因。索馬里所處的“非洲之角”地區(qū)戰(zhàn)略位置十分重要,近年來又發(fā)現了石油,美國開始重新重視這一地區(qū)與此有關。
然而,美國并沒有真正致力于解決索馬里沖突,而是出于反恐的需要,暗中支持軍閥聯盟,以遏制伊斯蘭主義者。2002年,美國在吉布提設立“非洲之角”反恐指揮基地,并組建反恐聯合作戰(zhàn)部隊,其主要使命是搜捕躲藏在索馬里的“基地”分子和遏制索馬里的伊斯蘭主義者。同時,美國情報部門還開始向部分索馬里軍閥提供資金援助,并于2006年2月,支持摩加迪沙軍閥成立了恢復和平和反恐聯盟,對抗伊斯蘭法院聯盟。但是,美國的這一政策再次遭到失敗,美國對索馬里軍閥的支持反而成就了伊斯蘭法院聯盟的崛起。
在支持軍閥遏制伊斯蘭法院聯盟的戰(zhàn)略失敗后,美國沒有善罷甘休,一方面繼續(xù)推動安理會通過決議,向索馬里派遣維和部隊,另一方面加大對埃塞俄比亞的經濟和軍事援助力度,并派遣100余名軍事顧問,幫助訓練埃塞俄比亞軍隊。12月,美軍中央司令部總司令阿比扎伊德還親臨埃塞俄比亞考察美埃軍事合作。
索馬里何去何從?
持續(xù)15年的內戰(zhàn)使貧窮的索馬里滿目瘡痍,國家統(tǒng)一幾乎成為一個無解的命題。在經歷了短暫的安寧之后,最近的這場戰(zhàn)爭又使這個國家陷入動蕩。伊斯蘭法院聯盟武裝在埃塞俄比亞大軍的打擊下,似乎一夜之間人間蒸發(fā),主要領導人逃往肯尼亞,但該組織畢竟在索馬里經營數年,有一定群眾基礎,又得到外部勢力的支持,今后它很可能像塔利班那樣,將斗爭形式轉為游擊戰(zhàn)和恐怖襲擊。相比之下,過渡政府對“放下武器的所有武裝分子”實行大赦的政策只是將當前的矛盾往后推,而沒有徹底解決問題。
在埃塞俄比亞的支持下,過渡政府雖然暫時取得主動,但其群眾基礎較差,除伊斯蘭法院聯盟外,還面臨強大的部族勢力的挑戰(zhàn)。阿富汗戰(zhàn)爭結束5年后,卡爾扎伊政府“政令不出美國海軍陸戰(zhàn)隊守衛(wèi)的總統(tǒng)府”,就形象說明了這種由外部扶植政權的脆弱性。過渡政府進入摩加迪沙后,宣布實行3個月的戒嚴,并命令全國非法持有武器者在1月4日前繳械,然而并沒有多少人主動上繳武器,這實在是個極難啃的骨頭。
隨著索馬里局勢“一邊倒”的發(fā)展,原本“承認埃塞俄比亞有權自衛(wèi)”的非洲聯盟在肯尼亞、吉布提等國提議下已公開要求埃塞俄比亞撤軍。以埃及、卡塔爾和利比亞為代表的阿拉伯聯盟更從一開始就主張“撤出一切外國軍隊”。而埃塞俄比亞在鄰國厄立特里亞虎視眈眈之下,撤兵回國是遲早的事。埃塞總理梅萊斯1月2日表示,埃塞軍將在索馬里繼續(xù)停留“數周時間”。之后過渡政府能否控制局勢還是個未知數。因此,索馬里內戰(zhàn)不僅沒有結束,而且可能長期化和復雜化,甚至可能將整個“非洲之角”拖入`戰(zhàn)爭和動蕩的深淵。
為了防止這樣最壞的結果出現,美國為首的外部勢力絲毫不敢懈怠。美國國務院1月3日宣布,美海軍艦隊已部署在索馬里海岸,以防止基地組織成員和伊斯蘭武裝分子潛逃;同日,肯尼亞也關閉與索馬里邊境通道,以防伊斯蘭武裝分子滲入該國。此外,非盟成員國也紛紛表態(tài)支持派兵到索馬里維和,肯尼亞鄰國烏干達稱該國一支1000人的部隊已做好了在未來幾天內部署到索的準備,而尼日利亞也答應了索的出兵請求。
亟待外界援手的善后工作還有很多,其中之一就是難民安置問題。由于此前戰(zhàn)亂加劇,聯合國糧食計劃署、難民署等國際機構陸續(xù)將其在索馬里的救援機構后撤至肯尼亞,這無疑導致索馬里境內的救援力量短缺,而戰(zhàn)局初定后肯尼亞政府遣返索馬里難民的做法,也形同推卸責任。12月27日也門海岸警衛(wèi)隊在亞丁灣向4艘來自索馬里的難民偷渡船開火,導致兩艘還未靠岸的偷渡船傾覆,約150人溺亡,這再次顯示了部分國家對該地區(qū)人道災難的漠視態(tài)度,這樣的政治冷漠有可能毀掉“非洲之角”來之不易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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