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對歷史的解讀都不一樣] 不一樣的歷史
發(fā)布時間:2020-03-14 來源: 美文摘抄 點擊:
影像重構歷史 當歷史塵埃落定之后,人們如何評價這段歷史,如何表現這段歷史? 什么力量,推動我們對歷史不斷重構?而在重構的過程中,我們卻可能在追求某種深刻性的同時,犧牲了最簡單最明白的大是大非。
我們不斷回顧過去的目的,是為了更好地把握未來。
《南京!南京!》:
重構最刻骨銘心的一段歷史
1937年12月,滿身征塵的日本軍隊,以征服者的姿態(tài)踏進中國當時的首都南京。他們興奮地拉倒廣場上矗立的孫中山銅像,同時卻又驚恐地發(fā)現,這是一座充滿抵抗的城市。冷槍、埋伏、不時倒下的同伴,使他們陷入極度的不安全感里。他們需要“清洗”,把來不及撤退而混雜在老百姓里的中國軍人篩查出來。南京大屠殺,就這樣發(fā)生了。
《南京!南京!》的導演陸川說: “它講的是戰(zhàn)爭怎樣釋放人內心的黑暗,這種釋放最終導致了殺戮的無度!比欢,導致南京大屠殺發(fā)生的真正原因,真的就這樣單純嗎?
拉倒孫中山銅像,陣陣鼓聲中的祭祀……雖然邀請了國防大學教授和文物收藏家做自己的軍事顧問,種種于史無證的場景,還是被陸川一一安排進鏡頭,他坦言:“(祭祀)那場儀式是我夢到的。”面對堆積如山的史料,我們選擇什么去閱讀?大量閱讀之后,又有哪些內容被我們的大腦選擇,留在記憶深處,進而深思還原,重新構建,甚至添加進新的理解?陸川說,他最先看的,全是中國人自己留下來的資料,卻 “完全沒感覺”,后來開始看日本人的日記,終于找到一些“特震撼的事兒”,繼續(xù)看下去,“你就會想這歷史學家都干什么吃了?”于是,這個故事“開始有做頭了”。
歷史學家當然沒有白吃飯。他們通過長期不懈努力,逐漸復原了這場浩劫的全貌,讓這件因為種種原因塵封已久的往事重新呈現在人們眼前,并且讓全世界越來越多地了解。尤其是面對日本右翼對歷史的否認,他們不遺余力地揭示著真相。
但是,《南京!南京!》顛覆了對南京大屠殺的傳統(tǒng)表達方式,顛覆了普通人的認知與理解,重新構建了一個我們曾經自認為非常熟悉的南京。在《南京!南京!》里,中國人不再是軟弱而可憐的被屠殺的對象,這座城市有抵抗、有重生,就像電影海報上的那句點題:“我們依然活著,因為我們一直在抵抗!痹凇赌暇!南京!》里,日本人也不再是面目單一的殺人機器,而是軍事和文化素養(yǎng)都遠遠高于我們的一個群體,假如我們超越正義與非正義的對立,完全可以把他們看作可以尊敬的對手。從這個角度看,開戰(zhàn)之初輸在他們的手里,并不恥辱。至此,陸川對南京大屠殺的還原與重構,已經完全確立起來。
《南京!南京!》的誕生,可以理解成多條軌道彼此交錯的產物,它既有歷史事件的影像還原,也有創(chuàng)作者對這段歷史的理解與個性表達;作為一部要在票房上有所回報的電影,陸川還必須考慮到投資商的利益,他必須給觀眾找到一個進電影院的理由,讓投資商的錢“砸出一動靜來”!赌暇!南京!》,就在這樣一個復雜的大環(huán)境里,重新構建近代史上所有中國人最刻骨銘心的一段歷史。我們這里還沒有把這部電影從立項審查到殺青的四年時間里,制作者需要面對的其他因素也一并考慮進來。
“歷史”包含了“研究”和“探索”的意思
歷史的解讀與重構,不是一個新鮮話題。 “歷史”這門學問,到底是科學還是藝術?這個問題古已有之。科學務須求真,藝術需要創(chuàng)造!蹲髠鳌,大概是《史記》之前中國最重要的一部歷史著作了,里面記載的一些內容,已經明顯不是“歷史”。介之推和母親在逃亡之前有一段對話,表達自己不愿表功的決心,要做一個徹底的隱者。介之推和母親的私下對話,誰會聽見?作者又怎么知道?刺客?麂的記載就更加不可思議。他奉主人命令刺殺大臣趙盾,卻發(fā)現對方是個忠臣,自己作為家臣,又不好違背主人的命令,進退兩難中只好撞死在大槐樹上。在《左傳》里,刺客在死前有過一段類似獨自的自言自語,解釋了觸槐的原因。但是,組魔孤身行刺,“獨自”之后馬上自殺,這番慨嘆生無旁證,死無對證,作者又是怎么知道的?歷史上從來沒有人能解釋得通,人們只能認為,這是作者猜想他們筆下的人物當時必有這樣一番思想斗爭或對話,然后憑想象替歷史人物代擬而成,這是《左傳》開創(chuàng)的獨特的記言方式。歷史,已經悄然摻進了轉述者的思想。
東方如此,西方也一樣。古希臘人希羅多德書寫《歷史》的同時,也為后代貢獻了一個嶄新的文體。在他之前,古希臘的紀事散文家只滿足干干巴巴地記錄事實,而希羅多德在面對史料的時候,第一次“有了某種批判的態(tài)度”。換句話說,他不再是簡單地轉述,而是有選擇、有思考,在文字中處處體現自己的智力活動。自從希羅多德第一個使用“歷史”這個詞,后世西方語言中的這個詞,都包含了“研究”和“探索”的意思。
別人的轉述不太可靠。親歷者自己的記敘就一定真實可信嗎?凱撒主筆的《高盧戰(zhàn)記》,是他作為羅馬軍隊遠征高盧的統(tǒng)帥,親眼目睹過當地山川形勢和風土人情、親歷大小戰(zhàn)役之后的產物。凱撒自己謙遜地把這部書叫做“隨記”或“手記”,表示他只是事實的客觀敘述者,為大家提供一點檔案文獻而已。在后世史學家眼里,“戰(zhàn)記”也以敘事翔實精確,文筆清晰簡樸而被大家推崇為研究古羅馬歷史的重要文獻,然而細考凱撒寫作“戰(zhàn)記”的時間,正是他的政敵在羅馬掀起詆毀、算計他的惡浪之際。所以凱撒的這部作品,一是為自己辯護,二是給自己在羅馬的支持者提供一個反擊政敵、宣傳功績的提綱。于是,“戰(zhàn)記”表面上行文溫和,對人物事件不做任何臧否,實際上處處表現自己的偉大,揭露政敵的陰謀, “只有同時參看當時的羅馬歷史,才能看出字里行間隱藏的東西”。
追尋重構歷史的“歷史真相”
如此復雜的局面,讓歷史研究者心生困惑。中外無數歷史學者都曾感慨:剛開始研究歷史的時候,一直認為歷史就是真正發(fā)生過的事件,而其后卻愈益發(fā)現遠非如此。有人指出,對歷史的解讀至少同時存在三種方式:歷史學家的,個人經歷的,以及被眾人神話的。每個人都會站在自己的角度(這種角度由敘述者身處的社會環(huán)境,對事件總體的認知程度,以及個人知識水平等諸多因素所左右),撰述并利用“歷史”。于是,我們的歷史,就由一連串各不相同甚至彼此矛盾的敘述組成。重構歷史的過程,有點像現實世界的“羅生門”,我們既是觀看者,又是創(chuàng)作者。每個看過《南京!南京!》的人,都會在心里重新構建這段歷史――段只屬于自己的屠城記憶。
因此,歷史學家已經不再滿足于追尋歷史事件的簡單真相,而是試著發(fā)現歷史被后人重構的規(guī)律。對此,我們可以舉美國漢學家保羅?科恩(中文名柯文)對義和團歷史的研究為例。在他的舊作《歷史三調――作為事件、經歷和神話的義和團》里,這位教授在序言里寫道:“我(在本書里)考察和比較這些不同方面的目的……在于解釋人們創(chuàng)造的歷史(在某種意義上說,它是確立的,不變的)與后來人們撰述并利用的歷史(它似乎一直在變)之間的差異。”在著作里,科恩筆下的“歷史”有兩種理解:一個是事件的真相(這是歷史學家始終試圖挖掘的客觀事實),另一個指被我們認知的各種途徑(個人經歷,統(tǒng)計數據,口口相傳的敘述)。我們不斷通過對后者的分析、重建與解讀,盡可能地接近前者――其實,這部著作自身就是一種追尋,追尋我們重構某段歷史的“歷史真相”。
了解到達些,更多的人也許會變得更加無所適從。歷史,原來并不像教科書里寫的那樣,簡單明晰,非黑即白。在我們的歷史中,“歷史”可以被不同人群,受不同目的的驅使,不斷被重新認識、解析和構建。事實上,隨著時代變化,人們在不斷涌現的重構與解讀中重新認識歷史,歷史的真相,也在不斷被重構與解讀,內容變得更加豐富,含義變得更加多元。從這個意義上說,每個人眼中的歷史,都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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