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柴火灶】柴火灶
發(fā)布時間:2020-03-25 來源: 歷史回眸 點擊:
有柴火灶的年代,才有裊裊升起的炊煙,有了炊煙的天空,才有隨風(fēng)飄散的詩和撲鼻的菜飯之香。 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大西南山區(qū)的小城鎮(zhèn)里,每家人都依靠用磚和泥土砌成的柴火灶,溫暖地團聚在一起。每到煮飯的時間,劈柴之聲,炒菜之聲,大呼小叫吃飯之聲此起彼伏。
那時放學(xué)回家最溫馨的事,就是坐在灶門前幫做飯的母親添柴燒火。當然這一舉動主要還是想趁機偷上一嘴,特別是遇上炒腰花或醬爆回鍋肉,從一下鍋我就開始猛吞清口水……其實母親心里也明白我這個好吃的娃兒,也就常常默許我下手了。
那時的灶臺上常備灶上三件:油罐、鹽罐和米湯罐;灶門前常備灶下三件:火鉗、柴刀和吹火筒。而且常用油毛氈或自行車舊內(nèi)胎皮引火燒柴煮飯,若遇上生濕木柴不肯燃,就會用吹火筒吹火,有時吹得兩頰紅脹疼痛,且被濃煙熏得淚流滿面,但一旦想到馬上會有好吃的,就是吹腫臉巴也在所不惜。
仰韶人最初是掘地為灶,在地面相距不遠處,挖掘兩個火坑,地面上不相連,地面下相通,這是我們最祖宗的灶式。戰(zhàn)國以后磚灶盛行,其灶火門設(shè)于前方,灶臺寬敞,有多個火眼,并可在灶臺上放置待烹的食物及炊事用具,在灶臺后部靠煙囪處或灶身兩側(cè),設(shè)有可利用余熱溫水的湯罐(鼎灌)。這種灶的形式一直延續(xù)到當今中國的一些農(nóng)村。
然而這種灶式最讓人懷念的,是小時候,外面下著鵝毛大雪,坐在灶門前一邊加柴燒火,一邊翻看連環(huán)繪小人書,吐出的火苗把臉烤得通紅。有時也幫著母親在灶孔里的火灰中炮制辣椒做蘸碟:用火鉗夾住五六只干辣椒,埋入柴火灰中,使其表面起黑點,生煳香,夾出來用雙手拍打去灰,入石擂缽與大蒜同舂,然后加醬油搗成茸泥,裝碗即成。
這是迄今為止,我一生中吃到的最好吃的辣椒碟子,不放味精(那時也沒味精),純粹的辣,自然的香。這天一般是吃母親親自推磨烹制的白里透綠的“菜豆腐”,還特別用鼎罐煮制了與之絕配的苞谷面飯。每次吃完蘸水菜豆腐下苞面飯之后,母親總會對我說,“二毛,腸子都脹斷了!”
那時一家人壘磚砌灶是一件大事,而且很有講究。首先忌灶門對路,否則會多生疾;灶門不能對房門,那樣會失走財氣;灶門也不能向東或向北,因為北方屬水,灶口向北,成水澆火之勢;東方屬木,灶口向東,成火燒木之局。所以灶門只宜向西或向南。
由于灶既是文明的象征,也是一個家族、家庭無形的凝聚力量,所以中國古代有用“大牢”(牛、豬、羊)及“小牢”(豬和羊)祭灶神的習(xí)俗,以此保佑家族、家庭的團結(jié)。即使分了家,也不能分灶,因為一旦分灶,整個家族也已步入分裂的邊緣。所以中國有句俗話:“分家不分灶,分灶即拆家”。
到了上世紀80年代,煤炭漸漸取代了柴火,鼓風(fēng)機取代了吹火筒,灶門前還多了一把冷冰冰的鉤煤火的鐵鉤。于是灶門前的小人書、紅色火苗上翻炒的回鍋肉、柴火灰中的煳辣椒,以及飄散在黃昏里的炊煙,隨著做得一手好菜的母親的離世,都消逝在了1984年的那個寒冷的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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