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情緒沖突是心理學中一個新的研究主題，相關研究主要源自認知沖突的研究。本文分三部分對情緒沖突進行了介紹，包括：(1)情緒沖突的溯源，概括介紹了認知沖突領域的研究情況；(2)與情緒沖突有關的行為研究，包括采用情緒Stroop范式、詞一面孔Stroop范式、情緒啟動范式和情緒Flanker范式等進行的研究；(3)情緒沖突的腦成像研究，主要包括情緒沖突的檢測和解決的腦機制。未來的研究，需要廣泛借鑒認知沖突的研究范式，對情緒沖突發(fā)生的條件、影響因素、動態(tài)變化及相應的神經(jīng)機制進行深入研究，并結合對情緒障礙(如抑郁癥和焦慮癥)患者的考察，將基礎研究轉化為實際應用。
　　關鍵詞：情緒沖突，認知沖突，范式，沖突檢測，沖突解決　分類號：B842．6
　　
　　我們每天都在接觸數(shù)以億計的信息，其中有些信息是相互矛盾的，這就會帶來沖突。對沖突的研究是心理學的一個重要領域。迄今為止，研究者們對認知沖突的類型、沖突的檢測和執(zhí)行控制等進行了大量的研究，取得了豐碩的成果。由于我們的生活中還存在很多情緒性的信息，因此除了“純認知”的沖突之外，還有一種類型的沖突――情緒沖突，它是指無關的情緒性刺激對當前認知任務的干擾。雖然從理論上講還存在另一種情緒沖突，即強烈的相反情緒(opposite emotion)的同時存在導致的情緒之間的直接沖突(如“悲喜交加”)，但這種類型的情緒沖突到目前為止研究者關注較少，因此本文中的情緒沖突是指前一種類型的情緒沖突。
　　目前，對情緒沖突這一主題的研究才剛剛起步。由于情緒沖突的研究是在認知沖突的研究基礎上發(fā)展而來的，因此廣泛借鑒了認知沖突的實驗范式和研究邏輯，與認知沖突密切相關。本文將首先介紹認知沖突的基本研究情況，為情緒沖突的介紹提供相關的背景。在此基礎上，從多個方面介紹了情緒沖突的行為研究，和關于情緒沖突腦機制的研究，最后對情緒沖突的研究現(xiàn)狀和未來研究方向進行了總結和探討。
　　
　　1　情緒沖突的溯源――認知沖突概述
　　
　　認知沖突(cognitive conflict)是一種與任務有關的沖突，當不同的過程或表征同時出現(xiàn)，并互相干擾時，就會出現(xiàn)認知沖突。認知沖突可以發(fā)生在信息加工的多個水平，從知覺表征、刺激分類到反應選擇和任務表征過程都可能出現(xiàn)。
　　歸納起來，認知沖突主要由以下三種情況引起：(1)源自反應壓制(response override)的沖突。在這種類型的任務中，被試要克服(override)優(yōu)勢的(prepotent)、相對自動化(relatively automatic)的、但卻是與任務無關的反應。這種類型中最典型的范式是顏色命名的Stroop范式，最早對認知沖突的研究，廣泛采用了該范式。此外，go／no-go任務也是產(chǎn)生該類認知沖突的代表。除了以上介紹的這兩種典型任務，還有其他任務也可以導致“反應壓制”類型的認知沖突。比如，利用Simon效應的沖突，考察的是目標位置(左、右)和反應選擇(左、右鍵)間的沖突，如果目標位置與反應選擇不一致，相對于一致的情況，被試的反應時顯著增長。(2)源自非確定性反應(underdeterrnined responding)的沖突。當面對一個任務，有多個反應傾向(tendency)同時激活時，就會出現(xiàn)這種類型的沖突。在該類任務中，被試要從一系列的可能的反應中進行選擇，這些反應彼此都不具有優(yōu)勢。比較典型的任務是動詞產(chǎn)生任務、詞干補筆(stem completion)任務等。(3)源自出錯(error commission)的沖突。行為和電生理學的研究已經(jīng)一致表明，在要求快速反應的任務(speeded response tasks)中，錯誤經(jīng)常會伴隨著反應沖突。該類型的一個典型范式是Flanker范式。另外，還有其他快速反應任務可導致該類型的沖突，比如快速數(shù)字判斷任務(判斷所給的數(shù)字是否大于5)。
　　除了以上幾種主要類型的認知沖突外，還有其他一些情況造成的認知沖突，比如分配性注意(divided attention)任務中的沖突。除了上述的分類方法，也有研究者根據(jù)另外的標準對認知沖突進行分類，比如將認知沖突分為基于刺激(stimulus．based)的沖突和基于反應(response-based)的沖突。
　　大腦需要檢測信息處理過程中出現(xiàn)的沖突，這就是沖突檢測(conflict monitoring)功能。沖突檢測系統(tǒng)首先評估沖突的程度，然后將這些信息傳遞給負責控制的中樞，以使它們對加工處理進行影響和調整，也就是進行認知控制(cognitive contr01)，解決競爭性的或者潛在的沖突表征間的干擾，沖突解決(conflict resolution)是認知控制的關鍵成分。大量研究證據(jù)都表明，前額葉特別是前扣帶回(anterior cingulate codex，ACC)參與了對認知沖突的檢測，背外側前額皮層(dorsal lateralprefrontal cortex，DLPFC)參與了認知沖突的解決。研究者認為，ACC參與了行為計劃(plans ofaction)引起的沖突的檢測，對這些沖突的反應在LPFC區(qū)域引起了更大的沖突控制。但是，現(xiàn)有的研究并沒有真正弄清沖突檢測引起認知控制的特殊機制，即途徑問題。
　　總體來看，關于認知沖突的研究已經(jīng)形成了比較成熟的范式，并已經(jīng)在多方面取得了很多成果，但仍有一些問題有待更深入的研究。
　　
　　2　與情緒沖突有關的行為研究
　　
　　在認知沖突研究的基礎上，與情緒沖突有關的研究也逐步開展起來，比如從經(jīng)典Stroop研究演變而來的情緒Stroop研究和詞一面孔Stroop研究，以及從經(jīng)典Flanker研究演變而來的情緒Flanker研究等，還有早已存在的情緒啟動研究等，下面就對這些方面的行為研究進行介紹。
　　
　　2.1　采用情緒Stroop范式的研究
　　較早跟情緒沖突有關的研究，是被廣泛采用的情緒Stroop(emotional Stroop)范式的研究。在該范式中，要求被試對情緒詞(如“death”)或中性詞(如“apple”)的書寫顏色進行命名，結果會發(fā)現(xiàn)，相對于中性詞，對情緒詞的顏色命名反應時間更長，該效應被稱為情緒Stroop效應。
　　情緒Stroop范式被廣泛用于研究情緒障礙患者的情緒偏向，包括社交恐懼癥、焦慮癥、強迫癥、抑郁癥和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等。許多研究均表明，不同類型的情緒障礙患者在加工與其自身疾病相關的詞匯時，都會表現(xiàn)出消極情緒偏向。如，Brosschot等采用情緒Stroop任務對焦慮癥患者進行的考察，采用了四種詞匯作為實驗材料：物理威脅詞匯、社會威脅詞匯、社會積極詞匯、一般積極詞匯。結果表明，高焦慮的被試，在對與威脅、社會有關的 詞匯的顏色命名中(相對于一般積極詞匯)都表現(xiàn)出了反應時的延遲。研究者認為，這說明焦慮癥患者具有對消極以及與交往有關的信息的加工優(yōu)勢。Becker等還專門考察了情緒Stroop任務是否能夠有效區(qū)分不同種類的情緒障礙患者。他們選用了廣泛性焦慮障礙患者(generalized anxiety disorder，GAD)、社交恐怖癥患者(social phobia，SP)以及正常人作為被試，要求他們對四類詞匯進行顏色命名：與GAD相關的詞匯、與SP相關的詞匯、中性詞匯和積極詞匯。結果表明，不同種類的患者確實表現(xiàn)出不同的注意偏向，GAD患者在與GAD相關詞匯的命名上出現(xiàn)了干擾效應，而SP患者則在與sP相關詞匯的命名上出現(xiàn)了干擾效應。
　　在情緒Stroop范式中，情緒詞的語義吸引了注意，對當前的知覺判斷產(chǎn)生了干擾作用，從而導致了沖突。但這種通過注意中介產(chǎn)生的干擾是一種“間接”的干擾，這是因為，一方面情緒詞的語義和顏色無關；另一方面也不會與正確的反應選擇產(chǎn)生競爭。因此該范式被認為不能直接反映情緒和認知處理的沖突。另外，需要注意的是，情緒Stroop效應多在情緒障礙患者身上才能表現(xiàn)出來；在正常被試中，情緒分心導致的行為上的干擾作用要么無法觀察到，要么很快的習慣化了。因此，現(xiàn)在關于情緒沖突的研究，已經(jīng)不傾向于直接采用情緒Stroop范式，而是采用了它的變體，比如下面將要介紹的詞一面孔Stroop(word-face Stroop)范式。
　　
　　2.2　采用詞一面孔Stroop范式的研究
　　詞一面孔Stroop范式是從情緒Stroop范式改造而來的，首先在Stenberg等的研究中采用，具體做法是，在情緒面孔上疊加情緒詞，要求對面孔或詞的情緒價(emotional valence)進行判斷。詞一面孔Stroop范式可以看作是經(jīng)典的色詞Stroop范式的情緒對應版。
　　在近年來出現(xiàn)的關于情緒沖突的兩項研究中，詞一面孔Stroop范式被當作典型的研究范式使用。在Haas等采用該范式的研究中，在面孔的鼻子上寫上詞，詞和面孔都有積極、消極和中性三種情緒價，這樣詞和面孔表情的情緒價構成一致或不一致的情形，兩種情形隨機出現(xiàn)，要求被試判斷詞的情緒價。這里，詞和面孔情緒類型的不一致(比如，悲傷面孔上有一個詞“happy”)，導致了對同一神經(jīng)資源的競爭，從而引起了情緒沖突。結果發(fā)現(xiàn)，不一致的條件比一致的條件反應時間要長，表現(xiàn)出了情緒一致性效應，這與經(jīng)典的Stroop范式和Stenberg等㈣實驗的結果是一致的。在Etkin等的研究中，也采用了該范式，不過他們沒有采用“一般的”積極和消極材料，而是僅僅選用了高興和恐懼兩種最典型的積極和消極情緒材料，在黑白面孔(表達恐懼或高興表情)中間寫上紅色的“happy”或“fear”，構造出更加直接的情緒沖突情景，要求被試判斷面孔的情緒類型。詞一面孔間的情緒一致和不一致情形隨機出現(xiàn)，在連續(xù)的兩個刺激之間，一致一一致，一致一不一致，不一致一一致，不一致一不一致四種情形出現(xiàn)的幾率相同。結果除了發(fā)現(xiàn)典型的情緒一致性效應之外，還發(fā)現(xiàn)了與認知沖突中類似的“序列調整效應”(sequential adjustment effect)，即對不一致刺激的反應受到前面呈現(xiàn)刺激的影響，前一個也是不一致刺激(incongruent-lncongruent，記為iI)的情況比前一個是一致刺激(congruent．Incongruent，記為cI)的情況下，反應時更短。這是因為，前一個不一致的刺激帶來的沖突，引起了對后面刺激更高的控制，表現(xiàn)為視覺注意的集中，從而減小了下一個不一致刺激中的沖突效應。在國內，Xu和Zhou也采用詞一面孔范式進行了研究，發(fā)現(xiàn)了類似的效應，研究者稱之為“沖突適應效應”(conflict adaptation effect)。
　　在詞一面孔Stroop范式中，詞和面孔的情緒價是對立的，對兩種材料的反應直接沖突，因此可以直接考察情緒信息對任務的干擾，克服了情緒Stroop范式的不足，可望成為今后研究情緒沖突的經(jīng)典范式。
　　
　　2.3　采用情緒啟動范式的研究
　　在經(jīng)典的情緒啟動實驗中，作為啟動刺激的情緒詞與作為目標刺激的情緒詞，或者具有相同的情緒價，如“美好一鮮花”；或者具有不同的情緒價，如“美好一野獸”。結果通常會發(fā)現(xiàn)情緒啟動效應，即個體對一致條件下的目標詞的反應要顯著快于不一致條件。
　　對情緒啟動的一個理論解釋是激活擴散(spreading ofactivation)理論，但有些現(xiàn)象并不能用該理論加以解釋，而只能用基于類似經(jīng)典Stroop反應沖突(Stroop-like response conflicts)的機制來解釋。如Klauer等采用情緒分類(affectivecategorisation)任務的實驗發(fā)現(xiàn)，在SOA(stimulusonset asynchrony)為零的情況下，情緒啟動效應的量(magnitude)會隨著一致性刺激比例的增加而增大，這種刺激類型的頻率效應(trial-type frequencyeffect)是在認知沖突研究中廣泛存在的一種效應，由此說明，基于情緒性評價反應的情緒啟動是基于類似經(jīng)典Stroop反應沖突的機制，而不是基于激活擴散理論，后者并不能解釋上述現(xiàn)象。此外，Wcntura發(fā)現(xiàn)在情緒啟動任務中，存在負啟動(negNive priming)現(xiàn)象，即當前一個不一致的試次(trial)(如，積極啟動詞一消極目標詞)中啟動詞的情緒價，與當前的目標刺激(如，一個積極詞)的情緒價相同時，對當前目標詞的情緒價判斷反應時增加了。這是因為前一個試次中導致沖突的無關信息(例子中的啟動詞的積極情緒價)受到了抑制，對當前試次中的目標信息的反應(例子中的目標詞的積極情緒價)需要克服這種抑制，因此反應時變長了。該發(fā)現(xiàn)也不符合激活擴散理論，而支持了情緒啟動的反應沖突理論。此外，情緒啟動的反應沖突理論也得到了De Hower等實驗的支持。
　　研究者認為，啟動詞自動誘發(fā)了某種反應的趨向，這種反應是和啟動詞的情緒價相聯(lián)系的。當啟動詞和目標詞的情緒價不同時，啟動詞所誘發(fā)的反應趨勢與應該的正確反應是不同的。因為解決這種反應沖突需要一定的時間，反應就會被延遲。一般認為，如果在實驗任務中要求對目標刺激進行情緒的評價性分類，如情緒價類型判斷或“好壞”判斷等，出現(xiàn)的情緒啟動效應可以用這個機制來解釋。但是該機制并不能解釋其他類型任務中的情緒啟動，比如詞匯判斷任務和發(fā)音任務等。
　　情緒啟動范式相比于靜態(tài)的情緒Stroop等范式，可以通過控制SOA等因素，來考察相繼呈現(xiàn)的情緒刺激之間的沖突效應，為情緒沖突機制的考察 提供了新的方法。
　　
　　2.4　采用情緒Flanker范式的研究
　　與在認知沖突研究中廣泛采用的Flanker范式類似，在情緒Flanker范式中，也是中心的靶刺激旁側有干擾刺激，只不過靶刺激和周圍的抑制刺激都帶有情緒價。在要求被試進行中心靶刺激的情緒價類型判斷時，干擾刺激與靶刺激的情緒價不一致時，比一致的情況，反應時變長，這種情緒Flanker效應反映了旁側刺激的情緒價對目標任務的干擾。
　　如在Fenske等的一項研究中，使用了線條面孔(scgenatuc face，如:(，)，其中目標面孔包括積極和消極兩種，干擾面孔包括積極、消極和中性三種，結果表明，目標刺激為積極面孔時，旁側干擾刺激和目標刺激情緒價一致的條件下反應顯著快于不一致條件；而消極刺激在兩種條件下的反應時的差異不顯著。這表明，相比于積極刺激，消極刺激表現(xiàn)出了較小的Flanker效應。
　　在情緒Flanker范式中，相互沖突的情緒刺激在空間位置上是分隔開的，這不同于情緒Stroop和情緒啟動范式等，進一步從空間關系上擴展了情緒沖突的研究。情緒Flanker范式可以有很多種具體的形式，除了上述的情緒線條面孔之外，還可以采用真實的面孔表情、情緒詞和情緒圖片作為情緒Flanker范式中的刺激，來考察情緒沖突。
　　
　　2.5　其他方面的研究
　　還有一類將情緒刺激作為干擾刺激的研究，也與情緒沖突有關。比如，在Vuilleumier等的研究中，給被試同時呈現(xiàn)四幅圖片，分別是一對房子和一對面孔，其中面孔要么是兩個中性表情，要么是兩個恐懼表情，縱向或橫向放在中心四周，房子和面孔在水平和垂直方向出現(xiàn)的幾率相同，要求被試要么注意水平方向，要么注意垂直方向，忽視另外方向的刺激，并判斷注意方向的兩個物體(房子或面孔)是否相同。結果發(fā)現(xiàn)，面孔表情是恐懼的情況，比中性的情況下，被試的反應時顯著變長；進一步的分析表明，在單對房子的判斷中，分心刺激為恐懼面孔比中性面孔的情況，被試的反應時顯著變長。Bishop等也進行了類似的研究。在該類研究中，恐懼面孔作為分心刺激導致了干擾，反映了人類普遍存在對與威脅相關信息的加工優(yōu)勢。除采用這種房子一面孔的研究范式外，還有其他一些類似范式，比如在Pessoa等的一項研究中，在視覺中心呈現(xiàn)一個面孔(表情為恐懼、高興或中性)，在左上和右上位置各呈現(xiàn)一個小棒(bar)，要求要么判斷面孔的性別，要么判斷兩個小棒的朝向(orientation)是否相同，在該范式中，中心的情緒刺激對外周的小棒朝向判斷產(chǎn)生了干擾。需要注意的是，這類范式與情緒Stroop范式類似，情緒刺激是通過對注意的吸引作用來“間接”干擾當前的認知任務的，因此研究者認為它們并不是直接考察情緒沖突的合適范式。
　　在上述幾個方面的研究中，有些并不是直接針對情緒沖突的研究，只是跟情緒沖突有關的研究，比如情緒Stroop的研究和房子一面孔等研究；有些方面的研究雖然沒有直接針對情緒沖突這一概念，但可以用情緒沖突的理論加以解釋，從而也可以歸為情緒沖突的研究范疇，比如采用情緒評價性任務的情緒啟動研究以及情緒Flanker研究；還有一類研究是直接針對情緒沖突的研究，比如采用詞一面孔Stroop范式的研究。這些研究為揭示情緒沖突在行為上的表現(xiàn)，提供了不同的視角，發(fā)現(xiàn)了很多重要的效應，比如情緒一致性效應、序列調整效應、情緒啟動效應、情緒Flanker效應等。
　　
　　3　情緒沖突的腦成像研究
　　
　　與情緒沖突有關的腦成像研究，主要考察了情緒沖突的檢測和解決的腦機制。沖突的檢測是指，為了優(yōu)化行為反應，大腦持續(xù)不斷地監(jiān)控可能造成與當前任務不一致反應的分心物，以便解決沖突。目前，關于情緒沖突腦機制的研究還比較少。
　　較早的與情緒沖突有關的腦成像研究，并沒有嚴格區(qū)分沖突的檢測和解決。如Bishop等進行的一項fMRI(functional 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研究中，采用與Vuilleumier等實驗中類似的房子一面孔范式，要求被試判斷兩個房子是否相同，在一個組塊(block)中大部分是中性的分心面孔圖片，小部分是恐懼的分心面孔圖片，另一個組塊中相反。結果發(fā)現(xiàn)，前扣帶回的喙部(rostral ACC)對恐懼面孔(相對于中性面孔)的反應，在恐懼面孔小概率(infrequent)出現(xiàn)的組塊中比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組塊中顯著增強，這與該區(qū)域在非預期的沖突解決中的重要作用是一致的。在Haas等的另一項fMRI研究中，采用詞一面孔Stroop范式對情緒沖突的考察，結果發(fā)現(xiàn)，情緒不一致的條件相對于情緒一致的條件，顯著激活了前扣帶回的尾部(caudalACC)，研究者認為這表明該區(qū)域參與了情緒沖突的檢測，這與Botvinick等在認知沖突中的發(fā)現(xiàn)也是一致的。
　　Etkin等采用類似的改進的詞一面孔Stroop范式，利用fMRI技術更深入的考察了情緒沖突的腦機制。他們利用沖突研究中廣泛存在的序列調整效應，分離出了情緒檢測和情緒解決的神經(jīng)機制。他們的實驗邏輯是，當前的iI刺激比cI刺激中的沖突小，因為前面不一致刺激引發(fā)了一種預警機制，從而有利于對下一個不一致刺激中沖突的解決。因此，對iI刺激，沖突程度小，而沖突解決高(high conflictresolution)；對cI刺激，沖突程度大，而沖突解決低(10w conflict resolution)。這樣，cI條件減去iI條件得到的腦區(qū)激活，反映了情緒沖突的量，即情緒沖突的檢測；iI條件減去cI的條件，得到的腦區(qū)反映了情緒沖突的解決。結果發(fā)現(xiàn)，杏仁核、背部內側和外側前額葉的活動反映了情緒沖突的程度；而前扣帶回喙部則與情緒沖突的解決有關。而且，前扣帶回喙部的活動還與杏仁核的活動降低相關，這說明，情緒沖突的解決是通過前扣帶回喙部對杏仁核活動的自上而下的抑制完成的，即前扣帶回喙部的活動增加導致杏仁核活動的降低，進而導致了情緒敏感性(responsivity)的降低，從而促進了情緒沖突的解決。
　　雖然對情緒沖突進行控制，無論對于正常的功能發(fā)揮，還是對情緒障礙的治療都具有重大意義，但大腦是如何檢測和處理情緒沖突的，還遠遠沒有弄清。
　　
　　4　小結及展望
　　
　　從上面的綜述中，可以看到，雖然較早就出現(xiàn)了與情緒沖突有關的研究，如情緒Stroop的研究和情緒啟動的研究等，但直到近年，才正式提出了情緒沖突的概念，從這個意義上說，關于情緒沖突的研究“雖然有一個悠久的過去，卻只有一段短暫的歷史”。上文介紹的一些研究，大部分并沒有明確提出考察“情緒沖突”這一問題，只是因為與情緒沖突相關，可以在將來應用于情緒沖突的研究，因此進行了介紹。僅有的幾項直接針對情緒沖突的研究，研究范式僅采用了詞一面孔Stroop范式，顯得比較單一。到目前為止，關于情緒沖突的研究只能算是剛剛起步，這與認知沖突的豐富研究形成了強烈對比。
　　未來的研究，可以從如下幾個方面對情緒沖突問題進行全面的考察：
　　第一，從研究方法上來看，情緒沖突的研究需要借鑒現(xiàn)有的范式。首先是繼承認知沖突研究中比較成熟的范式，并加以適當改造，比如詞一面孔Stroop范式和情緒Flanker范式。另外，就是從既有范式中發(fā)掘出可以考察情緒沖突的范式，加以運用，比如采用情緒性評價任務的情緒啟動范式。
　　第二，從研究內容上來看，情緒沖突還有很多方面有待考察。不僅要關注沖突效應的“有或無”，還要對情緒沖突發(fā)生的條件、影響因素、動態(tài)變化及相應的神經(jīng)機制進行深入的考察。比如，采用情緒啟動范式，通過變化SOA，可以考察刺激的間隔時間對情緒沖突產(chǎn)生的影響，探索情緒沖突與時間的動態(tài)關系。再如，采用Flanker范式，通過變換干擾面孔與目標面孔的距離，考察空間位置對情緒沖突的影響等。另外，除了考察情緒價不同的刺激導致的沖突外，還可以考察刺激的喚醒度對情緒沖突的影響。
　　此外，不僅存在意識上的情緒沖突，還存在意識下的情緒沖突，后者在目前研究中還沒有涉及。
　　第三，從研究對象上看，不僅應該考察正常人的情緒沖突，還應該對情緒障礙患者進行相關研究。有研究發(fā)現(xiàn)，無法有效控制和解決情緒沖突是某些情緒障礙(如焦慮癥和抑郁癥)的典型癥狀，這表明，對情緒障礙患者的情緒沖突進行研究，與正常人的研究相對照，對于揭示情緒沖突的認知神經(jīng)機制，從而對相關情緒障礙患者的診斷和治療具有重要意義。
　　第四，如何從情緒沖突的角度出發(fā)來思考情緒調節(jié)等問題，將基礎研究轉化為實際應用，也是未來需要關注的方向之一。研究者可以考慮設計針對不同群體的解決情緒沖突的策略和方法，以提高個體的情緒穩(wěn)定性，促進身心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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