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恩富:現(xiàn)代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四大理論假設
發(fā)布時間:2020-06-03 來源: 感悟愛情 點擊:
本文首先探討經濟學假設的內涵和分類,提出假設的重要差異顯示出理論經濟學的不同派別和體系,與現(xiàn)代西方主流經濟學家不同,現(xiàn)代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家強調假設的現(xiàn)實性、科學性和辯證性,因而具有更大的理論認知功能和社會建設功能;
然后針對或評析現(xiàn)代西方主流經濟學的假設,依次闡述創(chuàng)新的現(xiàn)代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應具有的四大理論假設,即“新的活勞動創(chuàng)造價值假設”、“利已和利他經濟人假設”、“資源和需要雙約束假設”、“公平與效率互促同向變動假設”。
[關鍵詞] 現(xiàn)代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 現(xiàn)代西方主流經濟學 新的活勞動創(chuàng)造價值假設 利已和利他經濟人假設 資源和需要雙約束假設 公平與效率互促同向變動假設
作者程恩富,1950年生,中國社會科學院馬克思主義研究學部主任、馬克思主義研究院院長、博士生導師(北京 100732)
過去,由于人們強調馬克思主義經濟學的真理性和現(xiàn)實性,因而一律偏好使用“普遍原理”或“基本原理”之類的詞匯,不愿或不敢退一步,把某些經濟思想同時也視為一種“理論假設”,似乎假設都是脫離實際的或無意義的空想和幻想,貶低了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原理的重要性。出于同現(xiàn)代西方主流經濟學對話或論戰(zhàn)的需要,應當改變我們過去的一些用語習慣,采用“理論假設”一詞及其邏輯敘述方法。如同現(xiàn)代西方經濟學把“生產三要素創(chuàng)造價值論”、“完全自私經濟人論”、“資源有限需要無限論”、“公平與效率高低反向變動論”等視為假設、原理或公理一樣,創(chuàng)新的現(xiàn)代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也可以把“新的活勞動創(chuàng)造價值論”、“利已和利他經濟人論”、“資源和需要雙約束論”、“公平與效率互促同向變動論”等視為假設、原理或公理。嚴格來說,假設同原理或公理是有區(qū)別的,但也是可以轉化的。在某一經濟學理論假設算不算作公理的問題上,滲透著研究者主體不同的價值判斷和對實證資料的理解;诓煌姆椒ê土觯词柜R克思主義者拿出再硬的實證史料和邏輯證據(jù),資產階級經濟學家也不一定承認馬克思主義經濟學的一些基本理論是正確的,但會確認其為理論假設,這將有益于論爭的簡化和深化。此外,馬克思主義經濟學中某些被資本主義或前資本主義經濟實踐證明是正確的理論,以及屬于對向社會主義過渡或社會主義的理論分析,均須在當代中外經濟實踐中繼續(xù)進行檢驗及展開邏輯體系的不斷完善。從這個意義上說,那些被認為是某種原理、公理或思想預見,不妨也可稱之為理論假設。
現(xiàn)代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力圖既超越馬克思經濟學和蘇聯(lián)經濟學,又超越現(xiàn)代西方經濟學,因而具有后現(xiàn)代經濟學的性質。其中,包括一系列理論假設,本文在解析經濟學假設的內涵和分類的基礎上詳略不同地闡述現(xiàn)代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四個理論假設。
一、經濟學假設的內涵和分類
假設是科學研究的重要環(huán)節(jié),政治經濟學也不例外。有了前提性假設,才可能有政治經濟學自己的演繹過程和邏輯推理。嚴格說來,假設有假說與假定兩個含義。經濟學上所說的假說法,是指以已有的經濟事實材料與科學原理為依據(jù),對未知的經濟事物或規(guī)律性作推測性分析的一種方法。相對科學的經濟理論假說,是以現(xiàn)有的經濟事實和經濟科學知識為依據(jù)的,但包含確實可靠與真實性尚未判定的兩部分內容,因而具有推測成份,是經濟思維接近客觀真理的有效方式。經濟學假說的驗證則是一個歷史過程,并且具有實踐的相對性。而經濟學上的假定法,則是出于簡化等經濟研究的方便,在邏輯分析的始點就事先設定某種經濟狀態(tài)的一種方法。不過,經濟學的假說和假定時常交織在一起,我們也就可以籠統(tǒng)用經濟理論假設來表達經濟思想。
經濟學研究能不能隨意進行假設呢?任意假設是可以的,但這種假設下的研究及其結論往往是局部的、片面的或錯誤的,F(xiàn)代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在科學揚棄現(xiàn)代西方經濟學的過程中強調學術嚴謹和貼近現(xiàn)實,不贊成隨意假設,因而需要對其進行分類:
第一,根據(jù)假設與現(xiàn)實的關系,可分為接近現(xiàn)實的或遠離現(xiàn)實的假設。譬如,現(xiàn)代西方產權經濟學假定交易費用為零的“科斯第一定理”,就屬于不現(xiàn)實的假設。其道理,如同假定計劃經濟的管理費用為零是一樣的。
第二,根據(jù)假設的科學性程度,可分為較科學的或不科學的假設。以公有制與市場經濟可否有效結合的假設為例,經驗已經部分有力地證明:這一問題的肯定性假設比較科學,而否定性的假設則是不科學的(科斯也承認,關于公有制與市場經濟能否結合這一點,現(xiàn)在還不能被證偽)。與“新的活勞動創(chuàng)造價值假設”相比,“生產三要素創(chuàng)造價值假設”顯得缺乏科學性和現(xiàn)實性。
第三,根據(jù)假設的覆蓋面,可分為全面的或片面的假設。如近現(xiàn)代西方經濟學包含完全自私和完全理性在內的“經濟人”假設,就屬于只能解釋部分現(xiàn)象的片面假設,由此得出以偏蓋全的經濟學理論難以被確認為“公理”。同理,“資源有限與需要無限假設”也是片面的。
第四,根據(jù)假設的抽象程度,可分為基本的或具體的假設。作為經濟學重要方法的唯物史觀,便屬于抽象度極高的基本假設,而馬克思關于社會總資本擴大再生產的一些假設,則屬于較具體的層面。
假設的不同顯示出理論經濟學的不同派別和體系。現(xiàn)代西方主流經濟學家弗里德曼強調,判斷假設的好壞不在于“真實”,而在于建構的理論是否有效,即是否有效地產生了準確的預測;
宣稱理論的意義越多,假設就越不現(xiàn)實,F(xiàn)代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家則強調假設的現(xiàn)實性、科學性和辯證性,因而具有更大的理論認知功能和社會建設功能;谏鲜霾煌碚摷僭O的現(xiàn)代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和現(xiàn)代西方主流經濟學這兩大理論經濟學的方法、范疇、原理和體系既有相互吸收與通約的一面,也有相互批判與排斥的一面,從而呈現(xiàn)為不同的現(xiàn)代理論經濟學范式。
二、新的活勞動創(chuàng)造價值假設
(一)“新的活勞動創(chuàng)造價值假設”的要義
依據(jù)已有商品經濟、市場經濟的實踐和馬克思關于活勞動創(chuàng)造為市場交換而生產的商品價值,以及純粹為商品價值形態(tài)轉換服務的流通活動不創(chuàng)造價值的科學精神,可以推斷,凡是直接為市場交換而生產物質商品和精神商品以及直接為勞動力商品的生產和再生產服務的勞動,其中包括自然人和法人實體的內部管理勞動和科技勞動,都屬于創(chuàng)造價值的勞動或生產勞動。這一“新的活勞動創(chuàng)造價值假設”,不僅沒有否定馬克思關于“活勞動創(chuàng)造價值假設”的核心思想和方法,而且恰恰是遵循了馬克思研究物質生產領域價值創(chuàng)造的思路,并把它擴展到一切社會經濟部門后所形成的必然結論。具體說來:
第一,生產物質商品的勞動是創(chuàng)造價值的生產性勞動。如為市場提供物質商品的農業(yè)、工業(yè)、建筑業(yè)、物質技術業(yè)等領域中的生產性勞動。這是馬克思早已闡明的。
第二,從事有形和無形商品場所變更的勞動是創(chuàng)造價值的生產性勞動。如為市場提供貨物和人員空間位移的運輸勞動,提供書信、消息、電報、電話等各種信息傳遞的郵電勞動。場所變更或信息傳遞就是廣義交通勞動產生的效用,它們是可以 發(fā)生在流通領域內的特殊生產性部門。這也是馬克思基本闡明的觀點。
第三,生產有形和無形精神商品的勞動是創(chuàng)造價值的生產性勞動。如為市場提供精神商品的教育、社會科學、自然科學、文化技術、文學藝術、廣播影視、新聞出版、圖書館、博物館等領域中的生產性勞動,其中包括講課、表演等無形商品或服務勞動。應當突破價值創(chuàng)造僅限于物質勞動的理念,確認生產有形和無形精神商品的勞動同樣創(chuàng)造價值。[1]
第四,從事勞動力商品生產的服務勞動是創(chuàng)造價值的生產性勞動。直接涉及勞動力這一特殊商品的生產和再生產的部門,除了包括上述有關人們生活的生產性部門以外,還包括醫(yī)療、衛(wèi)生、體育、美發(fā)、美容、沐浴等等。[2]
第五,生產性企業(yè)私營業(yè)主的經營管理活動是創(chuàng)造價值的。中外傳統(tǒng)的政治經濟學承認,在公有制企業(yè)內,廠長經理從事生產性管理活動是創(chuàng)造商品價值的生產勞動,而對于資本主義私營企業(yè)內,從事生產性經營管理的活動能不能創(chuàng)造價值的問題,則持完全否定或回避的態(tài)度。這在分析邏輯上就形成一種難以自圓其說的矛盾:本來屬于創(chuàng)造價值的生產性管理活動,一旦與該企業(yè)的財產私有權相結合,便全部喪失其創(chuàng)造價值的生產勞動屬性。其實,倘若生產性私營企業(yè)的主要投資者或所有者,同時又是該企業(yè)的實際經營管理者,那么,這種管理活動具有兩重性:一是從社會勞動協(xié)作的必要管理中而產生的勞動職能,客觀上會創(chuàng)造商品的新價值;
二是從財產所有權獲利的必要管理中而產生的剝削職能,客觀上又會無償占有他有的剩余勞動。在現(xiàn)實經濟生活中,這兩種職能交織在一起,并由一個人來承擔,并不妨礙在科學分析進程中加以定性區(qū)別。[3]
第六, 勞動生產力變化,可能引起勞動復雜程度和社會必要勞動量的變化,從而引起商品價值量的變化。馬克思在闡述商品價值量與勞動生產率變化規(guī)律時舍掉了勞動的主觀條件對勞動生產率的影響作用,而認定勞動的客觀條件和自然條件變動引起的勞動生產率提高只引起使用價值量變動,不會影響價值總量,所以就得出了商品價值量與勞動生產率反相變化規(guī)律。但是,就一般意義而言,引起勞動生產率變化的重要因素是科技的進步,而它會引致勞動復雜程度、熟練程度和強度的提高,進而增大商品的價值量,并由此增大社會價值總量。1.如果勞動生產率變動是由勞動的客觀條件變動而引起的,勞動的主觀勞動條件沒有發(fā)生變化,那么勞動生產率與價值量是反向變動關系,這種情況在一定條件下和一定時期是存在的。2.如果勞動生產率變動是由勞動的主觀條件變動引起的,勞動客觀條件沒有變動,那么,勞動生產率與價值量變動是正向變動。3.如果勞動生產率變動是由勞動的主觀和客觀條件共同變動引起的,勞動生產率與價值量變動方向不確定,也可能是正方向變動也可能是反方向變動,也可能不變。4.由于勞動的復雜程度、熟練程度和強度的提高而引起勞動生產率的提高是主要的,因而長期來看商品的價值總量和社會價值總量會具有一種向上變動的趨勢,而不是不變。我們對馬克思的商品價值量與勞動生產率的規(guī)律作了如上的界定和新理解,就可以科學的說明,科技勞動和管理勞動等在價值創(chuàng)造中的作用與事實。[4]
(二)與新假設密不可分的“全要素財富說”和“按貢分配形質說”
與上述“新的活勞動創(chuàng)造價值假設”密切相關的是“全要素財富說”和“按貢分配形質說”。必須指出,活勞動是價值的唯一源泉,但就勞動過程而言,顯然,僅有活勞動是遠遠不夠的。人們還必須擁有除勞動之外的其他生產要素才能進行現(xiàn)實的生產和服務活動,提供能滿足人們各種需要的使用價值或效用。其中,包括土地、資本、技術、信息,以及自然資源和生態(tài)環(huán)境等。因而,財富、效用或使用價值的源泉是多元的,是所有或全部相關生產要素直接創(chuàng)造和構成的。
同一些論著隨意批評馬克思經濟學忽視財富及其生產要素的觀點相反,馬克思是一貫高度重視財富及其各種生產要素作用的。
十分明顯,這里的“全要素財富說”與“活勞動價值說”不僅不矛盾,而且是相輔相成的,共同構成了關于創(chuàng)造商品和財富的完整理論。前者說明的是作為具體勞動過程的生產要素與社會財富(商品使用價值或效用)之間的關系,其目的主要是揭示在創(chuàng)造使用價值的具體勞動過程中人與物之間的關系和物與物之間的關系,在這個層面上,財富的源泉必然是多元的。后者說明的是作為抽象勞動的活勞動與商品價值之間的關系,其目的主要是揭示在特定的社會生產方式下新價值創(chuàng)造過程中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在這個層面上,(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價值的源泉又必然是一元的。
同時,二者的內在聯(lián)系又表明:作為勞動主體的活勞動,既是價值的源泉,也是財富的源泉;
作為勞動客體的有形或無形生產資料,既是財富的源泉,也是價值創(chuàng)造的必要經濟條件或基礎。但是,要素價值論者聲稱財富的源泉就是商品價值的源泉,既然勞動不是財富的唯一源泉,那么勞動也不是價值的唯一源泉,其他生產要素的勞動一起共同創(chuàng)造價值。在這里,他們混淆了財富與價值、具體勞動與抽象勞動、不變資本與可變資本、勞動過程與價值創(chuàng)造過程等一系列區(qū)別。
最后,還有一個重要問題也必須指出,我國現(xiàn)行的收入分配制度是以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的制度,把按勞分配與按生產要素分配結合起來,這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一項基本制度。廣義上看,按生產要素分配中自然包括按勞動力這一主體性要素分配(在了解勞動與勞動力的嚴格區(qū)別后,不妨礙我們說勞動是一個獨立的生產要素),而市場型按勞分配,首先表明的是要視勞動力同其他生產要素一樣,可憑借自身的所有權參與分配,其次才表明要根據(jù)勞動力的實際有效支出或貢獻,即有效勞動的數(shù)量和質量,來具體確定可分配的價值量或金額。這不會否定我們經常從狹義上按勞分配從按生產要素分配中獨立出來,并分別加以闡明。
馬克思在《資本論》中全面系統(tǒng)地論述了生產要素的多種產權狀態(tài)與生產成果的多種分配狀態(tài)及其相互關系,這啟發(fā)我們從國民收入初次分配的角度可以提煉出“多產權分配說”,即多種產權關系決定了按資和按勞等多種分配方式。無論是資本主義市場經濟,還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其多種分配形式都直接取決于生產要素的所有權或產權。[5]
事實上,勞動價值論是一切市場經濟的理論基石,所揭示的是市場經濟條件下勞動與商品之間的一般規(guī)律以及勞動機制和價值機制,指出價值是由活勞動創(chuàng)造的,生產資料的價值只是轉移到商品價值中去保存舊價值;
而馬克思描述經典社會主義的按勞分配是沒有商品貨幣關系和市場經濟的,因而勞動價值論不可能成為馬克思設想的社會主義按勞分配的直接依據(jù)。不過,在現(xiàn)階段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運行中,勞動價值論同市場型按勞分配有了一定的聯(lián)系,因為分配的是商品出售后的價值,又由企業(yè)自主分配并完全貨幣化。盡管市場化按勞分配的直接依舊是生產資料的公有制和勞動力的個人所有制,但從寬泛的意義上說,公有制范圍內的工資既是勞動力價值或價格的轉化形式,也是市場型按勞分配的實現(xiàn)形式。
深一步說,按生產要素貢獻分配的表現(xiàn)形式,是按生產要素所有者在自身創(chuàng)造財富和價值過程中的具體貢獻來分配的,而其經濟實質是按生產要素所有者在要素創(chuàng)造財富和活勞動創(chuàng)造價值過程中所貢獻或提供的要素數(shù)量及其產權關系來分配的。這就是按生產要素貢獻分配的形式與實質,用哲學上的形質來表達,可簡稱為“按貢分配形質說”。
現(xiàn)代西方主流經濟學的“生產三要素創(chuàng)造價值假設”抓住按生產要素貢獻分配的形式或表象當作其本質,而現(xiàn)代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既承認按生產要素貢獻分配的形式或表象,又揭示其經濟實質,并在形式與本質相統(tǒng)一的基礎上理解和新用“按貢分配”這一術語。這與西方經濟學一貫主張按貢獻分配的詮釋和立場是有本質區(qū)別的。
有的論著以為只要承認“按貢獻分配”的用語,就等于承認生產要素所有者都親自創(chuàng)造或貢獻了財富和價值,并據(jù)此進行分配。這是有誤的論證。其理由在于:當我們使用“按貢獻分配”一詞時,只是承認在特定的經濟制度下要素所有者拿出了一定數(shù)量的土地、資本等非勞動性質的要素同勞動力相結合,進而由勞動者運用非勞動生產要素實際創(chuàng)造財富和價值。從產業(yè)資本循環(huán)的三個階段來分析,要素所有者只是在實際生產財富和價值之前的購買階段從“預付”、“拿出”或“提供”的意義上“貢獻”了非勞動生產要素,而所有的財富和價值都是在生產階段由勞動者運用非勞動生產要素進行實際創(chuàng)造和生產的,并在生產階段結束后(若是商品則在銷售階段后),由購買階段的各個要素所有者依據(jù)“預付”要素的數(shù)量及其所有權進行生產成果的分割或分配?梢,是要素本身成為財富的源泉,而非主體性要素所有者成為財富的源泉;
是要素本身對財富的實際構成作出了生產性的貢獻,而非主體性要素所有者對財富的實際構成作出了生產性的貢獻;
從一般勞動過程考察,勞動者運用各種生產要素實際生產或貢獻出財富或價值,只與各類生產要素的數(shù)量和質量有關,而同要素的所有權狀況(私人所有、集體所有、國家所有或公私混合所有)沒有直接的關系 。
其實,“按貢分配”歸根到底可以分解為勞動所得或按勞分配與資本所得或按資分配。當把管理、技術、信息等作為勞動來看待并參與實際分配時,它們屬于勞動所得或按勞分配的范疇;
當把管理、技術、信息等作為資本來看待并實際參與分配時,它們屬于資本所得或按資分配的范疇。例如,科技人員因技術發(fā)明而獲得收入,屬于勞動所得或按勞分配;
科技人員再把這項技術發(fā)明折合成一定數(shù)量的技術股并參與分配,則明顯地屬于技術資本所得或按資分配。又如,讓某個名人在企業(yè)掛名并給予一定數(shù)量的干股,而他不為該企業(yè)從事任何工作,則是將名人的無形資產轉化為資本,全部屬于資本所得或按資分配。再如,對實際在企業(yè)工作的某個管理者或員工實行部分工資加部分干股的總收入分配方式,則其總收入都屬于勞動所得或按勞分配。其他生產要素均可作以此類推的分析。
那么,各種要素收益的量的規(guī)定是由什么規(guī)律和機制進行調節(jié)的呢?要素價值論者認為用邊際分析法可準確測定其各自應得的實際貢獻額。事實上,各種要素所有者參與分配的量的多少,其依據(jù)和分割規(guī)律是不同的。工資收入是勞動力價值或價格的貨幣表現(xiàn),工資的多少并不影響商品的價值,其實際數(shù)量多少取決于全體或部分勞動者的談判和博弈狀態(tài),而不是勞動者的邊際貢獻。[6]非勞動的生產要素所有者在競爭規(guī)律和平均利潤率規(guī)律的作用下等量資本大體獲取等量收益,并具體表現(xiàn)為地租、利息和利潤等形式。這一趨勢性的收益分割規(guī)律和機制,并不排除各種壟斷、產業(yè)地位、交易能力和博弈智慧等主客觀因素會影響其實際收益數(shù)量。
當前,我們要高度重視和發(fā)揮勞動、科技、信息、管理、環(huán)境和資本等各種生產要素的作用,切實保障一切要素所有者的合法權益,促使國民經濟和人民生活又快又好地健康發(fā)展。這是“新的活勞動創(chuàng)造價值假設”,以及與此有關的“全要素財富說”、“多產權分配說”和“按貢分配形質說”必然推出的政策思想。
三、利已和利他經濟人假設
西方經濟學自英國近代亞當.斯密、西尼爾和約翰.穆勒以來,一直到當代美國哈耶克、弗里德曼和布坎南,只把“自私人”即“經濟人”作為探究人類經濟行為和市場經濟的始點、基點和定點,并由此推演出整個經濟學體系和經濟進化史。即使現(xiàn)今某些新自由主義經濟學家對傳統(tǒng)“經濟人”內涵進行修補,把分析范圍擴展到非經濟領域,增添機會主義行為描述和信息成本約束,或者把含義擴展界定為可用貨幣衡量的經濟利益與不可用貨幣衡量的精神利益兩個層面,也沒有根本擺脫作為“最大化行為”的“自私人”的思維模式。這種“完全自私經濟人假設”包含三個基本命題:1、經濟活動中的人是自私的,即追究自身利益是驅策人的經濟行為的根本動機。2、經濟活動中的人在行為上是理性的,具有完備或較完備的知識和計算能力,能視市場和自身狀況而使所追求的個人利益最大化。3、只要有良好的制度保證,個人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自由行動會無意而有效地增進社會公共利益。
(一)“完全自私經濟人假設”的誤點
正如當代法國經濟心理學學會創(chuàng)始人阿爾布在批判西方“經濟人的神話”時所說的,各門人文科學的進步,尤其是心理學、社會學和社會心理學的進步,使我們不難證明有關“經濟人”的這些論點是不夠的或不確切的。具體說來,“完全自私經濟人假設”或“完全利己經濟人假設”的理念存在下列誤點:
其一,理念源于功利主義。19世紀,邊沁將大小私有者在經濟活動中自發(fā)產生的功利標準泛推到倫理領域,把最大限度地追求個人利益的自私精神說成是最大多數(shù)人的最大幸福的途徑。這是亞當.斯密經濟學及其后繼者的主要哲學方法。其實,休謨早先就批判過類似的觀念,寫道:“自私這個性質被渲染得太過火了,而且有些哲學家們所樂于盡情描寫的人類的自私,就像我們在童話和小說中所遇到的任何有關妖怪的記載一樣荒誕不經,與自然離得太遠了!盵7]
其二,理念同預設主義相吻合,F(xiàn)代科學哲學的預設主義認為,在科學發(fā)展中,存在某種預設的、超歷史的、不變的、不可違背的方法、基本假設、推理原則和“元科學”概念。而“完全自私經濟人”理論恰恰強調,不管人在歷史上和現(xiàn)實中是不是完全自私的,經濟學必須以理性的“自私人”為不變的假設或預設,這是不可違背的分析方法和推理原則。被稱之為經濟哲學家的奧地利米塞斯在《經濟學的認識論問題》一書中,就完全排斥經驗的方法和歷史的方法及實證主義方法,反對新康德主義者文德爾班和李凱爾特關于經濟學是說明個別性的歷史科學這一觀點,而宣稱經濟學是以原子式個人主義為基礎的規(guī)律化的先驗理論,“先驗的理論并不是來自經驗”[8]。顯然,這又沿襲了康德先驗論的思維方法。
其三,理念充斥歷史唯心論的精神。“舊經濟人”理念視利己心與生俱來和一成不變的東西,不分歷史時點地把“自私人”抽象化、永恒化和絕對化,無視特定的經濟關系和經濟制度對人的經濟行為與經濟心理的作用,這就有意或無意地陷入了歷史唯心主義的泥潭。連杜威也不贊同,他說:“事實上,經濟制度與關系乃是人性中最易改變的表現(xiàn)方式。歷史便是其變化幅度的活生生的證據(jù)!绻诵允遣豢筛淖兊模敲淳筒淮嬖诮逃@類事情,我們從事教育的全部努力就注定會失敗!盵9]
其四,理念滲透著形而上學的偏見。當代西方私有產權學派代表人物張五常曾經透徹地表達了西方主流經濟學的信念:“經濟學上最重要得基本假設是:每一個人無論何時何地,都會在局限約束條件下爭取他個人最大利益。說得不雅一點,即每個人的行為都是一貫地、永遠不變地,以自私為出發(fā)點!诮洕鷮W的范疇內,任何行為都是這樣看:捐錢、協(xié)助他人、上街行動等,都是以‘自私’為出發(fā)點。”[10] 略懂唯物辯證法的經濟學家和哲學家,大概均不會首肯此類極端片面的、孤立的和靜止的理性“自私人”觀點。還是博蘭在1997年出版的《批判的經濟學方法論》中寫得對:“新古典經濟學醉心于下述形而上學觀點,即:每一位個別決策者都是理性的(至少在個人的行為能用理性的論據(jù)加以解釋的程度上)。令人遺憾的是,當理性和個人主義聯(lián)系在一起時,就會產生一種頗為機械的關于決策行為的觀點——也就是個人被視為一臺機器!盵11]
其五,理念存有“經濟—道德”二元悖論。斯密在《國富論》中只確認經濟領域的自私自利行為,而在《道德情操論》中又確認道德領域的人可能有某些同情心和利他行為,這似乎形成一個“經濟—道德”二元悖論。難道經濟活動過程中沒有道德和利他問題?完全和永恒的“自私人”與“道德人”或“利他人”行為如何協(xié)調?與西方經濟學家一般因談不清而不敢談經濟行為的道德問題不同,貝克爾撇開這一難題,承認在家庭和親戚范圍內有程度不一的利他行為,即主張“血親利他主義”。但不管怎樣,只要在經驗或實踐中存在利他行為(含家庭經濟活動),完全的“天性利己主義”假說就被證偽了。誠然,“血親利他主義”也解不開“經濟—道德”二元悖論的矛盾死結,因為它只是放寬了家庭這一領域的分析,非家庭的廣大領域依然籠罩著“自私人”思維。
其六,理念奉行唯理論的教條。西方主流經濟學所說的理性,是指個人謀求自身私利的合理行為,因而“理性人”也就是“自私人”,甚至合稱“理性經濟人”。在他們的視野里,人若不自私,那就屬于非理性。(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這可稱“自私拜物教”,是極端片面和夸大理性作用的觀點。經驗表明,自私不等于理性;
某些自私行為屬于非理性,如因故一時沖動而簽訂私人經濟合同;
某些理性行為屬于利他,如有些匿名捐款。事實上,弗洛伊德主義及其心理實驗也可印證,西蒙的“有限理性”假說比“完全理性”或“充分理性”假說要貼近現(xiàn)實。不過,“有限理性”假說仍是在舊“自私人”理論框架內的改良,沒有本質上的創(chuàng)新,因為這一理論改良也無法闡明“搶銀行是不是理性的”(博蘭的問題),以及“盜竊何害之有”(張五常的主張)等邏輯怪題。
其七,理念崇尚人類低級本能的意識。個人的本能或人類的本能是一切動物所共有的,是由生理決定的。而個人的本性或人類的本性則是由特定的社會環(huán)境所決定的。舊“經濟人”理論卻用個人的低級本能及其經濟行為與經濟心理替代人的多樣化社會本性,形成思維的單一性和呆板性。美國凱里曾憤怒地指責:穆勒的“政治經濟學的對象實際上不是人,而是受最盲目的情緒驅策的想象的動物”,“他們的理論,討論人性的最低級本能,卻把人的最高尚利益看作是純屬干擾其理論體系的東西”,因而是褻瀆了大寫的“人”字。[12]曾是一名兒童教育者的哲學家波普爾指出,兒童本來是不喜歡暴力的,如果電影上播放危險的情景,他們就會閉上眼睛,但很快就被影響了,變得越來越想看到暴力,因為他們那種恐懼和反感已經被習慣所克制了。從波普爾的分析中可以推論出,人打人、人殺人或人吃人,都不是現(xiàn)代人的本性或真正理性。弗洛姆甚至把接納傾向型、剝削傾向型、貯藏傾向型和市場傾向型的人格歸于病態(tài),而只把充分發(fā)揮自己的潛力,且不以損人利己來達到自己目的的生產傾向型人格,稱作真正健康的人格。即使參照弗洛伊德關于“本我”、“自我”與“超我”的劃分,也不能將天生的、原始的、本能的“本我”等同于道德的、高級的、超個人的“超我”,舊“自私人”理念只相當于“本我”層次和根據(jù)一般現(xiàn)實原則行事的理性“自我”層次。
其八,理念局限于“店老板”的狹隘思維和人性異化心理。在近代,過分強調個人主義的經濟和哲學思想具有反封建和反禁欲的積極效應,但屬于資產階級缺乏學術嚴謹性的意識之一。德國歷史學派李斯特在抨擊斯密“經濟人”的人性假設及其理論體系時就尖銳地指出:“這個學說是以店老板的觀點來考慮一切問題的”,“完全否認了國家和國家利益的存在,一切都要聽任個人安排”,“利己性格抬高到一切效力的創(chuàng)造者的地位”。[13]該學派認為,客觀存在三種現(xiàn)實人的行為:一是在私人的經濟中,一切以個人利益為轉移;
二是在強制的公有經濟中,以社會全體利益為行動準則;
三是在以慈善福利為目的的經濟中,主要以倫理道德為行動規(guī)范。歷史學派的這一經濟哲學的思維邏輯有著深邃的意義。在馬爾庫塞和弗洛姆的理念里,人性異化是自有人類社會以來就存在的現(xiàn)象,只是在當代資本主義社會中變得更加突出和嚴重,并充分表現(xiàn)在生產和消費等各個方面。實際上,“店老板”的心理就是人性異化心理的重要反映,而不管西方“自私人”理論披上多么豪華的數(shù)學理性的外衣,也掩飾不了其經濟哲學思想的某種階級和社會的印記。
。ǘ袄押屠洕思僭O”的基本命題
依據(jù)人類實踐和問題導向,并受馬克思的思想啟迪,我認為必須確立一種新“經濟人”假說和理論,即“利已和利他經濟人假設”(“己他雙性經濟人假設”,其方法論是整體主義、唯物主義和現(xiàn)實主義的。這是作為創(chuàng)新的現(xiàn)代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基本假設之一,也是超越現(xiàn)代西方經濟學的“后現(xiàn)代經濟學”理論。它對應“完全自私經濟人假設”,也包含三個基本命題:1、經濟活動中的人有利己和利他兩種傾向或性質。2、經濟活動中的人具有理性與非理性兩種狀態(tài)。3、良好的制度會使經濟活動中的人在增進集體利益或社會利益最大化的過程中實現(xiàn)合理的個人利益最大化。
關于第一個命題。作為逐漸脫離動物界和超越動物本能的人類,具有及其豐富的情感和理智,不是單純地表現(xiàn)為完全的自私性。倘若我們擺脫單向度的思維定式,超出大小私有者的眼光去觀察人類經歷過的社會,便可明顯地看到三種情形的利他主義(他人利益泛指除自己利益以外的別人利益、集體利益、國家利益和人類利益等):⑴愿意花費自己的時間、精力和財富,來換取某種即刻可見的他人利益;
⑵愿意花費自己的時間、精力和財富,來換取某種未來的他人利益;
⑶愿意花費自己的時間、精力和財富,來換取某種實際無效的他人利益,即愿為他人利益而不講究實際效果。除了后一種屬于特殊和個別的利他行為之外,前兩種利他行為既存在于單位、家庭和社會等各個范圍,也存在于經濟、軍事、文化和政治等各個領域?梢姡号c利他是“經濟人”(經濟主體)可能具有的兩種行為特性和行為傾向。
至于社會上利己和利他哪種行為特征突出或占主導地位,那就取決于社會制度和各種環(huán)境。因為人的利己與利他是一種社會網(wǎng)絡中的互動行為,具有互促性的內在機理,總是與特定的社會整體大環(huán)境和群體小環(huán)境相關聯(lián)。摩爾根在潛心探究古代印第安人的原始經濟生活后描繪道:“在很大程度上生活中的共產制是印第安部落的生活條件的必然結果。……在他們心里還沒有產生任何可見程度的個人積蓄的欲望”;
“這些風俗習慣展示了他們的生活方式,并且揭示出他們的生活狀況與文明社會的生活狀況之間,以及沒有個體特性的印第安家庭與文明社會高度個性化的家庭之間的巨大差異!盵14]毋容置疑,是以后數(shù)千年的多種私有制支配了人類社會,才促使私有經濟的活動主體逐漸驅散了利他心態(tài),甚至見利忘義,惟利是圖,損人利己。
必須指出,把一切利他行為均視為利己行為,是不合情理的。西方舊“經濟人”理論的解釋者認為,和尚救濟窮人,雷鋒助人為樂,抗洪犧牲者,反法西斯沖鋒陷陣者等等,都是自私的,因為當你覺得助人為樂和犧牲光榮時,已經滿足了個人的心理需求和主觀欲望。這種用主觀欲望的滿足來界定自私行為的唯心論方法,混淆了利己與利他的客觀行為界限,也混淆了真善美與假惡丑的客觀行為界限。我們不能不切實際地要求人們產生“助人為悲”、“犧牲可恥”的心理感覺之后,才算其為利他。事實上,利己與利他、主觀與客觀之間的典型組合有四種:主觀利己,客觀利己;
主觀利他,客觀利他;
主觀利己,客觀利他;
主觀利他,客觀利己。自然,其中舍去了利己的同時也可能利他、利他的同時也可能利己等復雜因素。
關于第二個命題。與一般自然界的動物相比,人是有理性的動物。人的正常行為是從一定的理性出發(fā),并反映人們對于個人與他人、與社會、與自然的相互關系的思考,決定著行為的形式和內容。廣義地說,理性具有純潔與骯臟、合理與荒唐、正義與邪惡、完善與欠缺、不變與可變、單一與多樣、簡單與復雜等特性。著名基督教哲學家尼布爾正是在寬泛的意義上聲稱,理性歸根結底是一種工具,既能服務于善,也能服務于惡。不過,狹義地說,理性是指認識的純潔、合理、正義和完善,是認識能力強和認識的高級階段,而認識的不純潔甚至骯臟、不合理甚至荒唐、不正義甚至邪惡以及不完善甚至欠缺,便相對地算作非理性。這就是為何有很多哲學家和經濟學家歌頌真正理性的原由。可見,理性與非理性一般呈現(xiàn)出相對性、程度性和歷史性。難怪馬克思說:“人類理性最不純潔,因為它只具有不完備的見解,每走一步要遇到新的待解決的任務”。[15]
從狹義角度分析,經濟活動中的人具有理性與非理性兩種狀態(tài)。循著上述確立的新觀點,就可以合乎邏輯地解答中外學術界爭論不休的難題。例如,搶銀行是不是理性的?盜竊是不是理性的?賣淫是不是理性(波斯納曾分析過)?造假貨是不是理性的?抽煙是不是理性的?從新“經濟人”的理論來辨析,此類涉及到經濟的活動均屬非理性,盡管他們在行動前一般經過“構成其行為動機的目的”和“限制其達到目標的約束條件”等“理性”的思考(西方舊“經濟人”理論所強調)。其實,西蒙以企業(yè)家只能尋求“滿意的利潤”和“足夠好”為例,來用“有限理性”否定“最大化的理性”,是難以駁倒舊“經濟人”理性的,因為誰又會主張“無限理性”和百分之百的“完全理性”呢?理性上追究約束條件下的最大化,不等于實際經濟生活中能實現(xiàn),但無法因此而否定“最大化的理性”。況且,在約束條件下尋求“滿意的利潤”和“足夠好”,實質上就是理性所尋求的利益相對最大化。
關于第三個命題。在私有經濟范圍內,個人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自由行動會無意而正負效應程度不同地增減社會公共利益,并非如舊“經濟人”理論所說的,只要有良好的制度保證,個人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自由行動肯定會無意而有效地增進社會公共利益。這是因為:根本經濟制度與具體經濟制度(確切地說是具體經濟體制)有緊密的關聯(lián),私有制必然從根本上限制良好經濟制度或體制的建立和健全;
個人一味地優(yōu)先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經常會同各類群體利益和社會利益發(fā)生矛盾與沖突,個人利益的總和不一定等于群體利益或社會利益的總和與潛在的最大化。
從理論上分析,在社會公有經濟范圍內,良好的制度會使經濟活動中的人在增進集體利益和社會利益最大化的過程中實現(xiàn)合理的個人利益最大化。這是因為:在良好的制度下,公有經濟的基點是為集體或社會謀利益,作為在其中活動的個人及其理性首先要服從集體理性或社會理性,即首先尋求集體利益最大化(類似戴維. 米勒等所說的“社群”,但這里不談社會理性與集體理性的矛盾)或社會利益最大化,否則,就會因個人主義而受到利益制約和利益損失;
在良好的制度下,已經取得相對最大化的集體利益或社會利益,必然較公平地分配到每個人(如按勞分配等),從而最終實現(xiàn)個人利益的最大化。
現(xiàn)在,直觀的流行思維可能會以某些公有企業(yè)不景氣為理由來非議上述理念,這肯定不能成立。誠然,以上理論探析盡管已有文獻作出過詳細的邏輯證明但公有制能否實際達到高績效,須以高水平管理的操作為前提。迄今為止的公有制實踐,已經部分地有力證實了新“經濟人”理論。哲學上的證偽主義有些絕對化。理論不是不能被證實,而是可能一直被不斷地或間歇地部分證實。所謂實踐是經驗真理的標準,也并非單指某一時點上的具體經驗或實踐。
最后應當指出,近有新的論文一方面辯解說假定人自私,絕非倡導人們自私,另一方面又贊同“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完全利己經濟人假設”,并只承認人的自私可以導致社會協(xié)作與公共福利的增加。其實,西方已有日漸增多的文獻探討利他經濟人假設和理論模型,利他經濟人假設對制度安排、誠信建設和榮辱觀教育等都具有積極的作用,更可以導致社會協(xié)作與公共福利的增加。[16]
四、資源和需要雙約束假設
有些論著認為,馬克思主義經濟學研究的是生產關系,而西方經濟學研究的是社會稀缺資源的配置。顯而易見,這種一般性的對象表述已經常被人誤解。其實,前者并非不研究社會資源的配置,后者也并非完全不研究各種利益集團和階級的關系,西方整個近代政治經濟學、新舊制度主義和當代新制度經濟學都突出了此項研究,F(xiàn)代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和現(xiàn)代西方主流經濟學的區(qū)別不在于要不要研究資源配置,而在于怎樣研究資源配置,即以何種方法論來研究資源配置問題。
具體說來,現(xiàn)代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所研究的資源配置與現(xiàn)代西方主流經濟學有重要區(qū)別。首先,前者認為經濟學是一門社會科學,它研究起點與終點都是人,認為社會生產和再生產,不僅是物質資料的生產和再生產過程,而且是特定經濟關系和經濟制度的生產和再生產過程;
認為社會資源的配置,不僅包含計劃或市場的配置方式,而且是公有或私有的配置方式。后者所研究的資源配置,是將資本主義生產關系作為研究的假設前提或無摩擦的和諧物,而重點研究人與物的關系或人與人的表象關系(科斯、諾思等新制度經濟學也反對主流經濟學狹窄的研究對象和思路,事實上是“復活”了馬克思和古典經濟學的分析視角[17])。其次,前者始終站在歷史的高度上,(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認為資源配置和經濟運行的方式是不斷發(fā)展和變化的,并不是一個與社會制度無關的自然現(xiàn)象,在不同的經濟關系下具有獨特的社會經濟內容和經濟運動形式。后者顯然缺乏這種歷史高度和辯證思維。[18]
作為上述經濟思維的具體表現(xiàn),現(xiàn)代西方主流經濟學的重要假定或假設之一是資源有限與需要(欲望)無限。從辯證思維和假定的一致性或對稱性來分析,盡管西方經濟學對資源與需要相互關系的描述有一定的道理,但仍然存在明顯的邏輯缺陷。這是因為:其一,從假定對稱層面看,當假定資源有限時,暗含著以一定的時間和條件為前提,而假定需要無限時,并沒有以一定的時間和條件為前提。把兩個前提不一致或不對稱的經濟事物和概念放在一起加以對比或撮合成一對經濟基本矛盾,顯然過于簡單化和絕對化,缺乏完整的邏輯性和辯證性。西方學者實際上是用“稀缺”來定義“資源”的,不稀缺的就不算作資源,資源一詞已內含著稀缺性,因而再說資源是稀缺的,無疑于同義反復。
其二,從資源利用層面看,各類資源在一定條件下是有限的,但從某種意義上看又是無限的,因為包含資源在內的整個宇宙本身是無限的,科技發(fā)展、物質變換和循環(huán)經濟也是無限的。我們不能撇開地球自然資源與宇宙物質世界之間的必然聯(lián)系,把資源局限在宇宙中物質形態(tài)的一小部分即地球資源,而忽視宇宙資源和物質的廣泛性、無限性和可循環(huán)性。依據(jù)這個假設,現(xiàn)代西方主流經濟學似乎過分強調人類的生產、分配和交換源于資源的“稀缺性”,而不強調源于生活需要。其實,即使相對于若干需要的某些可用資源已經處于充足和豐裕境地,人與人之間也要結成一定的生產關系,并在某些可用資源總量充足的條件下從事“豐裕性”的生產和消費的結構性選擇,因為還有需要主體的非可用資源總量因素的各類選擇。如某些人擁有的貨幣可掌控“豐裕性”的生產資源,但基于不同的偏好或目標函數(shù),仍需進行生產選擇;
某些人擁有的貨幣可掌控“豐裕性”的飲食或穿戴資源,但基于生理、偏好和健康等因素仍需進行消費選擇。
其三,從需要滿足層面看,需要在一定條件下也是有限的,而且在市場經濟中能實現(xiàn)的需要,還是專指有貨幣支付能力的需要即需求,并非指人們脫離現(xiàn)實生產力水平和貨幣狀況的空想性需要。人類不斷增長的合理需要本身也是受到一定約束或限制的。西方理論沒有明確區(qū)分需要的種類及其約束條件,籠統(tǒng)地說需要始終處于無限狀態(tài),是不合情理的。
因此,批判地改造西方主流學者的上述理論假設的必然結果,就是創(chuàng)新的現(xiàn)代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應作“資源和需要雙約束假設”,即假設在一定時期內資源和需要都是有約束的,因而多種資源與多種需要可以形成各種選擇或替代組合,進而在一定的雙約束條件下實現(xiàn)資源的高效配置和需要的極大滿足。這樣的理論假設反映現(xiàn)實全面,論證邏輯嚴密。與300年來的西方經濟學不同,現(xiàn)代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清晰地將需要可分為三類:一是脫離現(xiàn)有經濟條件的無約束欲望或需要;
二是符合現(xiàn)有經濟條件的合理欲望或需要;
三是具有貨幣支付能力的需要即需求。后兩類需要是經濟學科要研究的主要任務之一。其緣由是在一定時期內,可利用的資源不能完全滿足人們不斷增長的合理需要,供給與需求的總量和各類結構也會經常失衡,這就要善于作出各種資源與各種需要在某種條件下不同的選擇性組合,使資源相對得到最佳配置,需要相對得到最大滿足。
“資源和需要雙約束假設”的內在要求之一,是通過科技和管理的改進等途徑來實現(xiàn)各種資源的高效利用和最佳配置。資源的破壞性開發(fā)、環(huán)境的不友好利用、物品的過度包裝、不可再生資源的濫用、循環(huán)經濟的輕視、物種的人為毀滅、生態(tài)的戰(zhàn)爭性損害、人力資源的浪費等等,均不合乎自然規(guī)律、經濟規(guī)律和該理論假設的客觀要求。
“資源和需要雙約束假設”的內在要求之二,是通過有效需求和合理需要的總量和結構的科學調節(jié)等途徑來實現(xiàn)各種需求的最大滿足。人們的有貨幣支付能力的需要(需求)與現(xiàn)有生產力水平的基礎上所能達到的正常合理需要有差異。人們有效需求的滿足程度,在價格一定的條件下取決于其支付能力?梢,關鍵在于調節(jié)社會總供給與總需求及其多種結構的均衡關系。
“資源和需要雙約束假設”的內在要求之三,是通過資源的高效利用和最佳配置來不斷滿足日益增長的社會有效需求和合理需要。與私有制主體型的資本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不同,倘若公有制主體型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操作得法,市場的基礎性調節(jié)和國家的主導性調節(jié)互補地有效結合,便可更好地以最小的社會成本獲取最大的社會收益,進而實現(xiàn)資源利用的極優(yōu)化、需要滿足的極大化。
簡言之,在現(xiàn)代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視域中,資源的有限性與無限性、稀缺性與豐裕性、基于深思熟慮的選擇性與任意隨機的無選擇性,均呈現(xiàn)復雜的辯證關系。變革中的現(xiàn)代政治經濟學須解析資源的稀缺與豐裕、需要的限制與滿足、機會成本的確定與選擇、效益的結構與提高、節(jié)約的實質與途徑、環(huán)境的利用與保護等的一般含義和社會約束條件,更加科學地給出理論抽象和政策意義。誠然,現(xiàn)代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有關資源與需要這一假設不同于現(xiàn)代西方主流經濟學,并不涉及社會根本經濟制度和階級利益,而屬于思維方法和表述技術層面的歧見。
五、公平與效率互促同向變動假設
。ㄒ唬┙洕降睦碚撆c現(xiàn)實
經濟學意義上的公平,是指有關經濟活動的制度、權利、機會和結果等方面的平等和合理。經濟公平具有客觀性、歷史性和相對性。把經濟公平純粹視為心理現(xiàn)象,否認其客觀屬性和客觀標準,是唯心主義分析方法的思維表現(xiàn);
把經濟公平視為一般的永恒范疇,否認在不同的經濟制度和歷史發(fā)展階段有特定的內涵,是歷史唯心論分析方法的思維表現(xiàn);
把經濟公平視為無需前提的絕對概念,否認公平與否的辯證關系和轉化條件,是形而上學分析方法的思維表現(xiàn)。
公平或平等不等于收入均等或收入平均。經濟公平的內涵大大超過收入平均的概念。從經濟活動的結果來界定的收入分配是否公平,只是經濟公平的涵義之一。結果公平至少也有財富分配和收入分配兩個觀察角度,財富分配的角度更為重要。況且,收入分配平均與收入分配公平屬于不同層面的問題,不應混淆。檢視包括阿瑟.奧肯和勒納在內的國際學術界流行思潮,把經濟公平和結果平等視為收入均等化或收入平均化,是明顯含有嚴重邏輯錯誤的,并容易路徑依賴地進一步生成“公平與效率高低反向變動假設”或“效率優(yōu)先假設”的思想謬誤。
美國等資本主義國家存在嚴重的不公平。據(jù)美國聯(lián)邦儲備委員會和國內稅務局發(fā)表的聯(lián)合調查報告披露,1989年全國家庭凈資產共計15.1萬億美元,包括住宅、其他不動產、股票、債券、汽車和銀行存款等,其分配比例是:1%的最富家庭占37%,另外9%的富有家庭占31%,其余90%的家庭僅占32%;
另據(jù)美聯(lián)儲最新調查,最富有的1%的美國家庭戶均資產230萬美元以上,擁有全國資產近40%;
20%最富的美國人,家庭資產在18萬美元以上,擁有全美財富的80%以上;
而處于社會低層的20%的美國人收入,只占全國稅后總收入的5.7%;
布魯金斯研究所經濟學家柏特里斯的研究發(fā)現(xiàn),1995年美國最富有的5%的人收入是最貧困的5%的25倍,而1969年的差距為11.7倍。21世紀初美國財富和收入分配結構沒有大的比例變化。[19]可見,盡管西方私有制主體型國家居民的生活水平漸漸有所增長,但社會財富占有和收入分配上的貧富兩極始終存在,其數(shù)百年繁多的分化演變和高低起伏,并沒有根本消除貧富兩極對立的現(xiàn)象。所謂“中產階級”不斷壯大的說法,只不過增添了分析的層次性和豐富性而已。
倘若囿于西方主流經濟理論關于機會平等和結果平等的膚淺之說,那便認識不到即使在號稱機會最平等的美國,由于財產占有反差巨大、市場機制經常失靈、接受教育環(huán)境不同、生活質量高低懸殊、種族性別多方歧視等緣故,因而人們進入市場之前和參與市場競爭的過程中,機會和權利也存有許許多多的不平等性。薩繆爾森在分析貧窮的原因時也承認:“收入的差別最主要是由擁有財富的多寡造成的。....和財產差別相比,工資和個人能力的差別是微不足道的。....這種階級差別也還沒有消失:今天,較低層的或工人階層的父母常常無法負擔把他們的子女送進商學院或醫(yī)學院所需要的費用--這些子女就被排除在整個高薪職業(yè)之外。”[20]所以,資本主義的不公平,主要表現(xiàn)在私有財產制和按資分配及其派生現(xiàn)象上。與此相異,傳統(tǒng)社會主義的不公平,主要表現(xiàn)在體制僵化和平均主義分配及其派生現(xiàn)象上。至于由生產技術原因直接導致的某些經濟不公平現(xiàn)象,在比較兩種制度的公平與否時應暫時舍象。
。ǘ┙洕实睦碚摵同F(xiàn)實
人類的任何活動都有效率問題。經濟學意義上的效率,是指經濟資源的配置和產出狀態(tài)。對于一個企業(yè)或社會來說,最高效率意味著資源處于最優(yōu)配置狀態(tài),從而使特定范圍內的需要得到最大滿足或福利得到最大增進或財富得到最大增加。經濟效率涉及到生產、分配、交換和消費各個領域,涉及到經濟力和經濟關系各個方面。它不僅僅屬于生產力的范疇。
即使在傳統(tǒng)體制和國際環(huán)境有利于私有制大國的條件下,中蘇兩國的發(fā)展業(yè)績和效率也超過了絕多數(shù)西方國家。1953-1978年,我國國民生產總值年均增長6. 1%,資本主義國家中增長最快的日本在二戰(zhàn)后至今的年均增長率相同,遠遠超過資本主義市場經濟國家的平均增長速度;
我國的綜合國力,1949年排名世界第13位,1962年列第10位,1988年進入世界第6位。到20世紀80年代末,蘇聯(lián)的綜合國力大大超過德國、法國、英國和日本等發(fā)達或不發(fā)達的私有制國家,成為與美國日益接近的世界第二號強國。難怪美國費希爾和唐布什合著的《經濟學》教科書也確認公有制國家的較高效率:“計劃體制運行得如何?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的大部分時期內,蘇聯(lián)的增長雖然沒有日本快,但比美國快!盵21]可見,那種認為資本主義國家均屬高效率、社會主義國家均屬低效率的論點,與本世紀各國經濟發(fā)展的實證分析結論和科學精神格格不入。還是美國凱斯和費爾在90年代初頗為流行的經濟學教科書中闡述較為客觀:“關于私有制和競爭市場是有效率的結論在很大程度上基于一系列非常嚴格的假設。....但就效率而言,主流派經濟理論也并沒有得出自由放任的資本主義是完全成功的結論!盵22]
科學社會主義性質和類型的市場取向改革的目的,就是要進入高效率的最佳狀態(tài)。法律意義上的社會主義資產公有制,只是為微觀和宏觀經濟的高效率以及比私有制更多的機會均等開辟了客觀可能性,而要將這種可能性變?yōu)楝F(xiàn)實,須以科學的經濟體制與經濟機制為中介。效率是實行公有制和體制改革的基本動因。中國現(xiàn)代馬克思主義者研究過多種產權制度及其效率,其旨在趕超一切私產制國家效率而實行“市場社會主義”的理念(非英國工黨等社會黨所宣揚的資產階級中左翼的私有主體型“市場社會主義”),是建立在大量可靠的經驗比較基礎之上的,代表著人類不斷向前的先進思想。
。ㄈ┕脚c效率的關聯(lián)
經濟公平與經濟效率是人類經濟生活中的一對基本矛盾,也是經濟學論爭的主題。人們之所以把這一矛盾的難題解析稱作經濟學說史上的“哥德巴赫猜想”,其緣由在于:社會經濟資源的配置效率是人類經濟活動追求的目標,而經濟主體在社會生產中的起點、機會、過程和結果的公平,也是人類經濟活動追求的目標。這兩大目標之間的內在關聯(lián)和制度安排,就成為各派經濟學解答不盡的兩難選擇。
收入和財富的差距并不都是效率提高的結果,其刺激效應達到一定程度后便具有遞減的趨勢,甚至出現(xiàn)負面的效應。例如,世界各國普遍存在的“地下經濟”、“尋租”活動、權錢交易等形成的巨大黑色收入和灰色收入,與效率的提高沒有內在聯(lián)系,(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有時反而是資源配置效率下降和損失的結果。再如,一部分高收入者的工作效率已達頂點,繼續(xù)加大分配差距不會增高效率;
也有一部分低收入者已不可能改變內外條件來增加收入,進而導致沮喪心態(tài)的產生和效率的降低。換句話說,人們接受高收入刺激的效率有著生理和社會限制,不會輕易進行沒有新增收益的效率改進活動,全社會或某一行業(yè)(如我國目前調控不力的國有金融行業(yè))過大的收入和財富差距,必然損失社會總效率。
高效率是無法脫離以合理的公有制經濟體制為基礎的公平分配的。從現(xiàn)實可能性來觀察,可將所有制、體制、公平和效率這4個相關因素的結合鏈分歸4類:公有制→體制優(yōu)越→最公平→高效率(效率Ⅰ);
私有制→體制較優(yōu)→不公平→中效率(效率Ⅱ);
公有制→體制次優(yōu)→較公平→次中效率(效率Ⅲ);
私有制→體制較劣→不公平→低效率(效率Ⅳ)。在制度成本最低和相對最公平的狀態(tài)中實現(xiàn)高效率,是堅持和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方向的終極目標。
與“公平與效率高低反向變動假設”或“效率優(yōu)先假設”的涵義截然不同,“公平與效率互促同向變動假設”表述的是,經濟公平與經濟效率具有正反同向變動的交促互補關系,即經濟活動的制度、權利、機會和結果等方面越是公平,效率就越高;
相反,越不公平,效率就越低。當代公平與效率最優(yōu)結合的載體之一是市場型按勞分配。按勞分配顯示的經濟公平,具體表現(xiàn)為含有差別性的勞動的平等和產品分配的平等。這種在起點、機會、過程和結果方面既有差別,又是平等的分配制度,相對于按資分配,客觀上是最公平的,也不存在公平與效率哪個優(yōu)先的問題。盡管我國法律允許按資分配這種不公平因素及其制度的局部存在,但并不意味著其經濟性質就是沒有無償占有他人勞動的公平分配?梢姡磩诜峙涫降慕洕骄哂锌陀^性、階級性和相對性。同時,只要不把這種公平曲解為收入和財富上的“平均”或“均等”,通過有效的市場競爭和國家政策調節(jié),按勞分配不論從微觀或宏觀角度來看,都必然直接和間接地促進效率達到極大化。這是因為,市場競爭所形成的按勞取酬的合理收入差距,已經能最大限度地發(fā)揮人的潛力,使勞動資源在社會規(guī)模上得到優(yōu)化配置。國內外日趨增多的正反實例也表明,公平與效率具有正相關聯(lián)系,二者呈此長彼長、此消彼消的正反同向變動的交促關系和互補性。在初級社會主義分配制度上,以按勞分配為主體,按資分配為補充或輔體;
在高度重視效率的同時更加注重社會公平,建立和完善公平與效率的和諧互動機制;
當前特別要強調收入和財富分配上的“提低、擴中、控高、打非”。這些基于“公平與效率互促同向變動假設”的論斷和政策具有一般意義和科學性。
市場型按勞分配為主體的分配格局可以實現(xiàn)共同富裕和經濟和諧。與計劃經濟相比,在市場經濟條件下,等量勞動要求獲得等量報酬這一按勞分配的基本內涵未變,所改變的只是實現(xiàn)按勞分配的形式和途徑。詳細地說,一是按勞分配市場化,即由勞動力市場形成的勞動力價格的轉化形式——工資,是勞動者與企業(yè)在市場上通過雙向選擇簽訂勞動合同的基礎,因而是實現(xiàn)按勞分配的前提條件和方式;
二是按勞分配企業(yè)化,即等量勞動得到等量報酬的原則只能在一個公有企業(yè)的范圍內實現(xiàn),不同企業(yè)的勞動者消耗同量勞動,其報酬不一定相等。也就是說,按勞分配的平等與商品交換的平等結合后,市場競爭會影響按勞分配實現(xiàn)的方式和程度,但若不與私有化相結合,其本身無法帶來社會兩極分化,妨礙構建社會主義共同富裕與和諧的社會。實際上,現(xiàn)階段的共同富裕是脫離不了按勞分配這一主體的。倘若我國不重蹈為某些資本主義國家所走過、又為美國庫茲涅茨所描述的“倒U型假說”之路徑,那么,就能通過逐步健全一種公平與效率兼得的良性循環(huán)機制,來推進全社會的共同富裕和經濟和諧。
注釋:
[1] 這是程恩富1993年主編的《文化經濟學》一書已突破和2001年全面倡導的觀點,現(xiàn)被學術界普遍認同的“第一個突破”。參見《倡導“新的活勞動價值一元論”》,《光明日報》2001年7月17日。
[2] 這是程恩富2001年正式提出并被廣泛認可的“第二個突破”。參見程恩富:《新的活勞動價值一元論》,《當代經濟研究》2001年第11期)。
[3] 這是馬克思沒否認而未強調的論斷,程恩富在1995年撰文實現(xiàn)的“第三個突破”。參見《生產性管理活動都是創(chuàng)造價值的生產勞動》,《社會科學》1995年第7期;
《經濟管理活動創(chuàng)造價值嗎》,《人民日報》2000年12月14日。
[4] 這是程恩富的“第四個突破”,即需要突破馬克思關于勞動生產率提高而價值量不變的假設與論斷,確立科技等勞動的復雜性和熟練性的提高所導致的勞動生產率,一般會增大商品價值量這一新觀點。詳見馬艷、程恩富:《馬克思“商品價值量與勞動生產率變動規(guī)律”新探》,《財經研究》2002年,第10期。
[5] 參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5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51章;
所有權與產權在廣義上可以相等,詳見程恩富:《西方產權理論評析》,當代中國出版社,北京,1997年版,第74-76頁。
[6] 以美國工人為例,1992年工會化雇員得到的平均周工資要比非工會化雇員高35%,而對所有行業(yè)的藍領工作人來說,這個比例達70% ,但沒有證據(jù)顯示工會化的企業(yè)勞動生產率要高于非工會化企業(yè)。詳見毛增余主編:《與中國著名經濟學家對話——顧海良、王振中、林崗、程恩富》(第五輯),中國經濟出版社,北京,2003年版。
[7] 休謨:《人性論》下冊,商務印書館1997年版,第527頁。
[8] 米塞斯:《經濟學的認識論問題》,經濟科學出版社2001年版,第26頁。
[9] 杜威文選:《新舊個人主義》,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1997年版,第125頁。
[10] 引自程恩富:《西方產權理論評析》,當代中國出版社1997年版,第151頁。
[11] 勞倫斯. A. 博蘭:《批判的經濟學方法論》,經濟科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 229—230頁。
[12] 引自楊春學:《經濟人與社會秩序分析》,上海三聯(lián)書店、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75頁。
[13] 引自程恩富:《西方產權理論評析》,當代中國出版社1997年版,第158頁。
[14] 摩爾根:《印第安人的房屋建筑與家庭生活》,文物出版社1992年版,第86頁、第99頁。
[15]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58年版,第151頁。
[16] 參見王東京:《澄清經濟學的三大問題》,《中國改革》2006年第9期。
[17] 參見科斯:《論生產的制度結構》,上海三聯(lián)書店1994年版;
諾思:《制度、制度變遷與經濟績效》,上海三聯(lián)書店1994年版。
[18] 參見周肇光:《關于資源有限與需要無限假設的理性分析》一文,《經濟問題》2004年第2期。
[19] 參見倪力亞:《當代資本主義國家的社會階級結構》,福建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
1995年5月11日《經濟日報》;
1995年12月27日《經濟日報》。朱云漢在《抵御風險,走自己的路》一文中寫道:“過去二十年,雖然美國經濟繼續(xù)增長,但是美國97%新增加的所得都落在20%高收入群體。2002年美國最富的1%家庭享有全美財富的39%。美國最低層40%的家庭只擁有全國財富的0.2%(因為很多家庭是負資產)。在小布什任內,美國貧窮人口增加了17%。參見《讀書》,2006年第7期。
[20] 薩繆爾森、諾德豪斯:《經濟學》,中國發(fā)展出版社1992年版,第1252-1253頁。
[21] 費希爾、唐布什:《經濟學》下冊,中國財政經濟出版社1989年版,第586頁。
[22] 凱斯、費爾:《經濟學原理》下冊,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4年版,第693-695頁。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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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恩富、汪桂進、朱奎:《勞動創(chuàng)造價值的規(guī)范與實證研究》,上海財經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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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 保羅·R。格雷戈里、羅伯特·C、斯圖爾特:《比較經濟體制學》,上海三聯(lián)書店1988年版。
[美] 雷諾茲:《經濟學的三個世界》,商務印書館1990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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