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不簽字] 丈夫不簽字能墮胎嗎
發(fā)布時間:2020-03-29 來源: 感悟愛情 點擊:
2007年11月21日下午,懷孕41周的李麗云因難產(chǎn)人院。丈夫肖志軍不同意進行剖腹產(chǎn)手術(shù),拒絕在手術(shù)同意書上簽字,在常規(guī)搶救3小時后,醫(yī)生宣告李麗云搶救無效死亡。
李麗云
如果時間退回到三個月前,有人路過北京西五環(huán)外西衙門口村的西后街,看見李麗云的可能性會很大。
這個略有些胖,臉蛋黑紅的女孩,喜歡搬個小凳,坐在家門口半米多高的臺階上看書。有時看《故事會》。有時看一些“很厚的書”。
家是七八平米的紅磚房,160元一個月租來的。書也是租的,5毛錢一天。房子離胡同口不遠,走兩步就是村里的主路――盡管仍是混合著污水、爐渣和其他垃圾,但比胡同里的路平整了不少。小書店就在主路上。
李麗云話不多,但看到斜對面的劉阿姨在門口打掃衛(wèi)生,會主動打聲招呼:阿姨,您賢惠!我奶奶跟我說,妻子賢惠家里好福氣!
劉阿姨于是很高興,對別人夸她嘴甜。家里有吃剩的飯菜,也讓她拿去。
“(他們家)窮著呢!家里連一床像樣點的褥子都沒有。炒點辣椒、茄子,什么便宜吃什么。”
11月23日傍晚。橙紅的太陽在更西邊,盧溝橋的方向,浮了一會兒,就掉下去了。離衙門口村口兩百米,李麗云曾經(jīng)住過的那個胡同,或看報,或看電視,街坊們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離村口兩公里,22歲的李麗云僵冷地躺在朝陽醫(yī)院京西院區(qū)的太平間里,一絲不掛。
李小娥
提著一個大旅行包和一個塑料袋,李小娥從太平間走了出來。
“我剛才見了一面我的女兒!眲傉f完一句,便哭開了。
李今年45歲,湖南邵陽人,在廣西柳州的一家服裝市場賣衣服,21日晚上接到一個喊她“岳母娘”(湖南方言,即丈母娘)的陌生男人的電話,說她的女兒死在了醫(yī)院。
她不相信,李麗云當天中午還給她打了電話,說媽媽你給我寄的錢收到了,我有點不舒服,去醫(yī)院看病。我聽到她咳嗽,說女兒你趕快去,她說好的媽媽,我馬上就去。
“沒想到這是我女兒對我說的最后一句話!”她大哭。
她買了當晚23點46分出發(fā)的K158,趕到北京。她試著告訴第一批圍上來的記者,她所知道的情況。但一講到女兒的這最后一句話,就彎著腰哭得說不出話來。北京攝氏幾度的白天,她穿著一件桔紅色的舊單衣,眼淚大顆大顆滴在膝蓋上。
下面是她自述的拼接:
我女兒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她在家很聽話的,就是愛面子。2002年,她考上了我們湖南的長沙電影學院,讀了一年,別人告訴她,讀這個要有出息要花好多錢,她知道家里情況不好,弟弟妹妹都在讀書,就說不讀了回來了。后來我又送她去讀衡陽模具學院,讀了一年又回來了,他爸爸罵她,讓她回去,她不肯,就離家出走了,三年沒有聯(lián)系。
我都不知道她出走這三年,在外面是怎么過來的。她今年老是向我們要錢,我隔一段時間就給她寄錢,我自己也沒錢,一次最多寄兩百。她10天一個星期給我打一次電話,我問她住在哪里,她不肯說,每次都說,媽媽,你放心,我掙了錢就回來。上次她給我打電話,說媽媽我春節(jié)就回去。
我根本不認識這個男的(肖志軍),她從來沒告訴我她結(jié)婚了。我在火車上都不相信我女兒死了,我以為她是被傳銷給騙了,我老公是邵陽的民辦教師,他讓我先來,到了北京,我跟著乘警去派出所了解這個男的情況,突然看見桌子上的《京華時報》,才知道我的女兒真的死了!
李小娥的哭聲讓很多人圍了過來,有人問她那個男的去了哪里,她說,我的女兒躺在那里,沒有衣服穿好可憐,我要給她穿上衣服,他說他回去拿衣服了。有人于是問她“怕不怕他跑了”,她想了半天,說,“跑了?應該不會吧?”
肖志軍
肖志軍來了。
兩肩交叉斜挎著一個舊旅行包,佝僂著背,眼睛看著地,喘著粗氣走過來了。李小娥接過大一些的包,拉開拉鏈,里面除了七八個晾衣架,兩本萬年歷,一疊給湖南省人大常委會的上訪信(他說是給朋友幫忙),就是些舊衣服。
李小娥邊翻邊哭:“我的女兒衣服怎么這么臟,找不到一件像樣的衣服啊。我可憐的女兒啊,她怎么跟了你這么一個叫花子在一起咯!”就去打肖志軍,“她原來走的時候穿的那件好衣服呢?”
肖被她打了幾拳,也帶著哭腔喊,穿了三年,早就穿破了!
三年前,肖志軍還在湖南郴州。
他說有一回去城里辦事,路過蘇仙嶺附近的公鐵兩用橋,看見一個女孩子要跳橋,半邊身子都出了護欄,他趕緊跑過去拖住她!芭赃吙吹娜耍瑳]有一個人救的。她對我說,我父母不要我了,我不想活了,”肖志軍看著女孩流眼淚,也跟著流眼淚,“小姑娘,什么都不重要。生命是最高貴的啊!”
肖說,李麗云被他感動了,要跟他走。肖當時也沒了固定收入,頂父親職在資興刨花板廠工作了八九年后,遇到了2004年改制,“給了一萬多塊錢買斷工齡”,兩人輾轉(zhuǎn)去了長沙打工,2006年10月和11月間,“因為大城市好找工作”,來到了北京。
肖志軍的老家在湖南衡陽衡南縣泉湖鎮(zhèn)清水村,他說從小就和父母關(guān)系不好,“我覺得他們只為自己,我這個人,想問題很長遠,和他們沒有共同語言!
雖然只是初中文化,但肖志軍說自己“人小志向大”,喜歡研究世界地理世界歷史,“文化可以比得上教授”。
他在刨花板廠的工友段維加從湖南經(jīng)視《世界大不同》節(jié)目里看到了“肖癲子”――很多工人都這么叫他,因為他喜歡吹牛――叫久了,大家也會故意逗他說一些大話。
肖志軍總是對人說,他認識哪里的領(lǐng)導,將來要調(diào)到哪里去,可以幫工人解決問題(他還真的幫一個人蓋成了一個章,工友歐陽玉林補充),但沒人愿意和他同宿舍,“邋遢”。
歐陽玉林談起他,“這個人呢,好像有點說不清的味道,主要就是異想天開,不腳踏實地,他可能想搞政治吧……他1995年來時,20多歲,我們覺得他寫的文字還可以,1996年就不怎么干活了,每個月拿120塊錢生活費!
近10年間工資漲得也不多。歐陽今年48歲,比肖志軍大14歲。1995年時他每個月能拿600塊錢,到2004年也不過1000塊多一點。肖志軍就更少了,“但他一個人,過得也不算太差”。
肖志軍說自己很疼老婆,“三年沒讓她做一分錢事!彼f,李也“從心理上依賴”他,“有了我在身邊,她就什么都不怕,就有生活勇氣了!贬t(yī)院
醫(yī)院黨群部的干部,把李小娥接到了行政樓的三層,關(guān)上門單獨和她淡了一會,“我們要向死者家屬告知我們的努力,”黨群部主任謝紅峰說。
之前和之后都是混亂的集體采訪。
肖志軍也跟來了。在三樓的會議室里,醫(yī)院方面準備了礦泉水,記者們分成兩撥。李小娥那邊,說到悲痛 處,起身拿起半瓶礦泉水沖過來砸這邊的肖志軍的頭,一遍一遍,肖并不反抗,任她把額頭打出了血色,F(xiàn)場水花四濺,快門的聲音咔咔響成一片。
還有爭吵。屋子的病友,憤怒地站起來罵肖志軍胡說八道,沒有良心。
還有勸說。李小娥不明白為什么醫(yī)院非要簽字不可,一位病友用簡明有力的句子給她解釋:醫(yī)生如果動了刀,就要坐牢!
十幾天
衙門口村,被西五環(huán)分隔為“衙西”“衙東”,中有天橋相連。10月底,因為交不起房租,肖志軍帶著李麗云離開了衙西。李麗云的最后十幾天,就是在這里度過的。
這里離“城里”稍近。東邊幾百米開外是重聚園小區(qū),這里的二手房房價已經(jīng)破萬。從北邊的村口出去,穿過京廣鐵路和蓮石路兩座涵洞,沿七星東街走一百多米,便可見到一排漆成亮黃色的建筑,名為“魯谷20”。此地是《中國房地產(chǎn)報》的舊址,門牌號是魯谷南路20號,開發(fā)商把它改造成了餐飲一條街!棒敼20”最大最火的店面,重慶上魚舫火鍋,即便到了深夜,也常常高朋滿座。火鍋店再往東,便是“五福嘉禾”菜館。
11月5日晚上,在外面“睡了好幾天草地”的肖志軍和李麗云走進了“五福嘉禾”,問老板這里什么菜最便宜!澳蔷统悦姘!”女老板說。兩個人點了一碗6塊錢的面,吃了。
吃完后,肖志軍對老板翻出口袋,說連坐公交的錢都沒有了,問老板能不能在這里干雜活,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老板見女的像是懷了孕,不答應,第二天兩人又來央求,“就心軟了”,但同時寫了一個情況說明,讓兩人簽了字:
“李麗云在店里洗碗間在這里工作,在工作期間有什么事,由自己負責。因懷疑懷孕,她說沒有,在這種情況錄用。”
700塊錢月薪,包吃住,兩人被安排住在衙東的宿舍里。他們最后一天上班,是11月20日。
為什么不簽字
肖志軍說自己從來沒去過大醫(yī)院,以前在衙西時,老婆感冒,到村里的私人診所打吊針就好了有記者問他,知不知道不簽字等于害了一條人命。他不看對方的眼睛,自己念:我好喜歡這個兒子,我要保護得好好的……我老婆是感冒,不是要生孩子的,要看呼吸科,不是婦產(chǎn)科……
這是他懷疑醫(yī)院“有預謀、有組織謀殺”的理由之一。他說4月12日帶李麗云去看了中醫(yī),中醫(yī)告訴他剛剛懷孕,“我推理,從4月12日到現(xiàn)在,才7個月,怎么會生孩子呢?我要帶老婆走,醫(yī)生不讓,我就懷疑醫(yī)生是讓她死……”
他覺得醫(yī)生有“陰謀”,不肯在剖腹產(chǎn)手術(shù)上簽字。
他還說,老婆口干,要喝開水,她肚子餓,要吃盒飯,“醫(yī)生都不準”
呼吸困難的李麗云被推進了婦產(chǎn)科病房,醫(yī)生為她脫去衣服,做心肺復蘇。肖志軍被擋在門外,情急之下往里沖,“他們是要活活凍死我老婆!他們不上藥,就壓我老婆的肚子,壓得她口吐血!
醫(yī)生和病友繼續(xù)勸他,但是“他一聲不吭了,好像沒聽到一樣”,一位病友說。
他說他一直在“思考這些問題”,“我跟這些醫(yī)生無怨無仇,為什么要害我老婆?”
情急之下,有人對他說,你就當幫助別人吧,你簽了我們捐一萬塊現(xiàn)金給你!
他不吭聲,他后來說,我心里是這樣想,他們跟我無牽無掛,怎么會給我一萬塊錢,我以為他們是開玩笑的,是逗我的。
他一直在想。
“我想不通,我懵個噠(懵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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