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一把鎖 進門一盞燈 [李鳳英進門一盞燈,出門一把鎖]
發(fā)布時間:2020-03-22 來源: 感悟愛情 點擊:
李鳳英凌晨5點就醒了。天很黑,醒了也不能出門,打開電視,早間新聞還沒開始,她便一個人坐在床上抽煙。 老伴去世整整十年了,74歲的李鳳英一直獨居在北京團結(jié)湖一個老式小區(qū)里。抽了一會兒悶煙,她突然萌發(fā)一股給兒子打電話的沖動?商爝黑著,怕驚醒了孩子一家的睡夢。只好作罷。
氣喘,腿痛,走不了長路,除此之外,李鳳英大致健康,生活還能自理。慢慢挪動著,一點點將屋子里外打掃一遍,雖然少有人串門,仍拾掇得像是隨時要迎客。歸置完了,到小廚房準備早餐――買了幾天沒吃完的饅頭,隔水蒸一蒸,想著再配一點咸菜。打開冰箱,卻記不起要干什么了。
這是城市空巢老人的一個縮影。
付不起“巨額”養(yǎng)老費
30坪的一居室,被各種老家具塞得滿滿當當,組合柜上擺著一張男人的照片。李鳳英平靜地說,那是她老伴。
李鳳英16歲跟著老伴從河北來京,出來時,所有家當就是一床被子。倆人燕子銜泥一般,養(yǎng)大了兩雙兒女。忙完了兒女的一切。老兩口也到了退休年齡,才算喘口氣。沒想才幾年,老伴就撒手人寰。近半個世紀的歲月里,她一直活在老伴的呵護里:年輕時她是印刷廠的車間工,工作辛苦,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是老伴管著,四個孩子都是他一手拉扯大的。退休后,倆人一起上早市買菜,連根兒蔥都不讓她提。
一切隨著老伴的去世而坍塌了。屋里只剩下李鳳英一個人與孤燈相伴。獨居的日子被她形容為“一進屋里黑不隆咚,摸著電門就開燈,燈開開了屋空空,燈看我來我看燈”,年輕時為緩解勞累會抽煙,那段時間,抽得更兇了。
想掃掃灰,看著立柜干著急,想給桌子挪個地兒,一個人也使不上勁兒。兒女都忙,也不愿請保姆,
“不是一家人,要花很大力氣互相適應遷就。”
李鳳英坐著公交車考察了幾家養(yǎng)老院,都不理想:便宜的,生活條件和醫(yī)療保障不盡如人意,高檔的,倒是與醫(yī)院掛鉤,但即便住個雙人間,每月都要兩千多,自己每月兩千退休金,根本付不起“巨額”養(yǎng)老費,“沒特殊情況,不會伸手向孩子要!
慢慢學著自己過,久了也就習慣了。中午喝一兩酒,隔三差五針灸按摩一次,一個療程七八百,再吃點保健藥,結(jié)余不了幾個錢。這都是建立在身體尚可的基礎(chǔ)上,老了病了走不動了呢?“還是想去養(yǎng)老院,不想拖累兒女!倍罱本┖芏囵B(yǎng)老院都提高了價格,這對于許許多多想求助于養(yǎng)老院的空巢老人們來說,只能望而卻步。
怕麻煩孩子,又怕孩子嫌棄
一個人住,說不孤單是假的。李鳳英卻不想搬去和兒孫同住。她曾嘗試著和兒子住了一年,兒子兒媳倒都孝順,可是,生活在一起總是有些不便。
合居的矛盾并非簡單的孰是孰非,老人心理敏感,子女不經(jīng)意的言行都會加深兩代人之間的誤會!氨热鐚O子不按時做作業(yè),他媽要打他,我就不樂意啊,兒媳婦就不高興,我管您護。”
李鳳英原本就是個急脾氣,以前和老伴玩著玩著牌,都能吵起來。獨居久了,動輒就想沖兒女發(fā)泄,為個小事好長時間不理孩子!氨热缬袀什么事要辦,打電話給孩子,孩子說明天再說吧,我就跟他們生氣!币患胰思s好去香山,8點走,8點10分孩子們還沒到,李鳳英就急了,沖著電話嚷嚷,即使她明知路上堵車。仔細琢磨,為的全是雞毛蒜皮的小事!翱赡芤粋人更嬌氣了,生怕孩子不重視自己”。
慢慢地,自己開導自己,把脾氣一點點給磨掉了。兒女們雖然沒有與她同住。但每個節(jié)日會問候她。就算時日多了不曾來探望,李鳳英也不埋怨。她知道他們工作忙,報以充分的理解。若是想兒女想得厲害,她就主動給他們打電話,聊上一兩句。
老人最喜歡過年,過年的時候,了,多半是豐盛菜肴,伴隨團圓的歡聲笑語;“空巢”的日子,多是粗茶淡飯,獨自下咽。
病了,能扛先扛著
說說話兒,這對任何人都是太簡單的事兒了,然而對很多老人來說,別說有人聽你說說話兒,就是想聽人說,也十分不易!澳昙o一把,走路搭車都不方便了,怎么聚在一起?”過去單位上的老朋友幾乎斷了往來,一個小區(qū)里的人,樓層間的住戶“老死不相往來”的劇情則是每天都在上演。
老伴剛?cè)ナ罆r,李鳳英很少踏出門。還是社區(qū)獨居姐妹組的老姐們主動找上了她,拉她入組,后來當了副組長。李鳳英一輩子沒當過頭兒,干得是有滋有味。每天必做的事就是和和社區(qū)里“獨居姐妹組”的老姐們聊聊天,大多是退休后無事可干、行動不便、身體不好、得不到以前所受的重視和尊敬、喪偶、喪友、生病,導致情緒低落、抑郁等心理問題;ハ嚅_導,窮歡樂。慢慢的,還真就想開了。有時姐妹組開會,誰有病了陪著上趟醫(yī)院,興致好的時候,大家打幾固牌,不在乎輸贏,就圖個開心。
她總是一個人去逛。東看看西看看,哪幢樓裝修了,哪個廣告牌翻新了,小攤小販在賣些什么……逛半個小時,到市場買幾匹花布,拆了扎,扎了拆,做些手工打發(fā)時光。戲曲臺是雷打不動要看的,而對于連續(xù)劇,“年紀大了。這些瞎編的瞅著沒勁兒!弊屪约好ζ饋,心情好一點,也能少生病。
疾病就醫(yī),對空巢老人而言,是最大的難事兒。如果遇上感冒發(fā)燒不舒服,她的辦法就是“扛著”,實在不行吃點感冒沖劑。有時發(fā)高燒,頭暈渾身疼,實在起不來了,才拿起枕邊的手機找孩子。
除了生病,生活中還有許多需要人幫助的地方,但李鳳英又是個不喜歡麻煩別人的人,直到現(xiàn)在,家里的燈壞了,她還是自己顫抖著地爬上梯子去修理,實在解決不了的問題,迫不得已才叫兒女們來幫忙。
其實,李鳳英一直很希望社區(qū)里有個老人日間照料中心,“找個窗明幾凈的地方,稍微寬敞一點,擱上幾張床,把有點小病小痛的老人集中到那兒,招募幾個下崗工人做護工,不是挺好么?”當然,最好是能“居家養(yǎng)老”,像國外一樣。一個護工照顧幾戶老人,早晨去收拾收拾屋子,做一頓中飯,多做點,晚上就熱中午剩下的。畢竟,就發(fā)生在一個社區(qū)里的事讓李鳳英不寒而栗:幾年來,不下3位空巢老人在孤獨中死去。不久前,一位老先生去世,唯一的一個兒子在國外。死了多日后才被人發(fā)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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