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金詞放在多民族文化交融視野中
發(fā)布時間:2018-06-28 來源: 感恩親情 點擊:
金詞是中華詞學的重要組成部分!督鹪~風貌研究》從金詞產生和發(fā)展的角度,梳理了金詞的發(fā)展脈絡,以全新的視角闡釋了民族文化的碰撞、融合是金詞生長的語境,提出了金詞的藝術面貌是由漢族詞人與少數民族詞人多元一體共同開創(chuàng)的。金詞是對北宋詞的新變和突破,它開拓了詞文學的規(guī)模,豐富了文體表達方式,具有了中華多民族文學的品質。其視角、觀點帶來的學術價值,標志著當下金代文學研究取得的最新進展。
金詞之為金詞,其獨特風貌是什么?從哪些方面入手去把握其獨特風貌?金詞對中華詞學史多元一體歷史格局的形成具有什么樣的意義?這些都是學界一直懸而未決的問題。2017 年5 月,人民文學出版社發(fā)行的《金詞風貌研究》,是于東新教授歷經十載的嘔心之作,是近年來金代文學研究的一項重要成果。該書最突出的特色就是將金詞置于多民族文化交融視野下去觀照,提出了金詞產生的語境和土壤的特殊性,是在歷史的脈動中逐漸生成為多民族文化融合的產物。這個視角和觀點,都是過去同類著作所沒有關注到的,標志著當下金代文學研究取得的最新進展。
南開大學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中國遼金文學學會副會長查洪德先生指出:“金代文學從上世紀末逐漸受研究者關注,取得了一批高水準的成果。但近幾年勢頭漸不如前。此時東新此著出版,更有提振聲勢的作用!
金源詞風的源流與演進
受“ 華夷之辨”“ 以宋為正宗”等所謂正統(tǒng)觀念的影響,八百年間,金詞并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金詞的性質、地位、創(chuàng)作風貌、發(fā)展過程都有待學界研究探索。其間,更有很多學者以“宋金分界”為劃分標準,人為割斷了宋金詞之間的必然聯系,忽略了金詞的演進于融合。對同期詞作北雄南秀,異軌同奔的歷史現象缺乏必要的解釋,沒能給出多角度、更多具有學術意義的歷史觀照和指引。
河北大學文學院教授,中國古代文學專業(yè)博士生導師劉崇德說:“相對于兩宋詞,金詞為學界較少關注者,然其乃12-13 世紀,繼南渡之后詞體在北方發(fā)展之重要一脈,與北宋詞有密不可分之淵源!笔聦嵣,金詞與南宋詞在時間上并行發(fā)展,共同構成了12-13世紀詞史發(fā)展的兩大主線。金詞是北宋詞在女真王朝的繼續(xù)發(fā)展,二者相較,雖然在題材、體制、風格及表現手法等方面,金詞對北宋詞有著十分清晰的接受和繼承的痕跡,但金詞不是北宋詞在金國大地上的簡單復制,它是北宋詞的某種新變和突破。金王朝是起源白山黑水的女真族所建立的政權,在其統(tǒng)治區(qū)域內雜居著女真、漢、契丹、渤海、奚等多個民族,所以多民族的碰撞、融合是金詞生長的文化土壤。因而,金詞創(chuàng)作主體呈現出鮮明的民族性特征,即金詞的特質與成就是由漢族詞人與少數民族詞人共同打造的。具體說,漢族詞人的創(chuàng)作則體現出清晰的階段性演進特征,即從金初由“借才異代”詞人創(chuàng)作的承東坡風調,蘊“羈臣”之悲,金中葉“大定明昌”詞人的騷人之氣,風雅之韻,到金末“南渡”詞人的壯士襟懷、清切俊爽,再到金亡“遺民”詞人的故國丘墟之痛,悲愴疏逸之格,四個階段同源異體,看出漢族詞人隊伍對金詞風骨氣韻形成的重要貢獻。與之同地共時的少數民族詞人創(chuàng)作,則在清勁亢爽、雄放磊落的主調之外,又有不同民族的個性色彩,如女真皇族詞人的“華實相扶,骨力遒上”、渤海詞人王庭筠的蕭散寂寥、契丹詞家耶律履父子的幻滅意識以及鮮卑裔詞人元遺山“亦渾雅,亦博大;有骨干,有氣象”——剛健與婀娜并流合一的風格傾向,使得金源詞壇豐富多彩,氣象非凡。作為金詞之別宗,全真道士詞人的“道士詞”則與“文人詞”面貌迥異,其“文體形態(tài)的跨界”“文體功能的擴大”“文體風格的俗化”等別樣的特質值得學界深思?傊,與北宋詞相比,金詞開拓了詞文學的規(guī)模,拓展了想象的空間和文體表達方式。同時,由于金詞的存在,詞學的地域范圍第一次向北延伸拓展,詞學從此不再是漢民族漢文學的專有物,它具有了中華多民族文學的品質。
探究其中的原因,詞文學向來不是在象牙塔中自我生長的文學形式,它是中華文化發(fā)展到某一階段的產物。所以研究金詞的質地、成就、地位及影響,必須站在政治、民族、地域等生成金詞的文化環(huán)境去考察。以此為出發(fā)點,《金詞風貌研究》采用宏觀考察和微觀透視相結合的研究方法,通過對金源漢族詞人,以及由女真、渤海、契丹、鮮卑裔等民族詞家創(chuàng)作面貌的全面觀照和分析,認為:詞至北宋已臻大成,但它在變得精雅嚴密的同時,也日益模式化,甚至僵化了。就在這時,女真等民族以一種雄渾質樸之氣,習染勁猛蹈厲之俗,給詞體輸入了新鮮的,甚至異質的新因素,沖破了詞學傳統(tǒng)中過多的“文化層積”,詞文學在轉型的同時也獲得了新的生機和活力。這是因為“質地互異的文化間的撞擊融合,使雙方的發(fā)展方向和軌跡,都在調適中出現一定的偏離度。少數民族文化的價值、信仰和審美等因素可能會改變中原民族文化原來存在的發(fā)展軌跡和狀態(tài),使之出現某種‘有偏斜度的超越’”(楊義語)。反映到金詞上,就是在胡漢民族文化撞擊、融合的影響下,詞在俗化和雅化的糾纏和搖擺中、在婉麗與豪健的矛盾交織中前進,最終詞體發(fā)生“有偏斜度的超越”,向俚俗的、剛健的曲文學靠攏,詞曲地位彼此消長,詞之姐妹——曲體大興。由是,中國文學史漫長的雅文學傳統(tǒng)被改變,敘事的、通俗的、大眾的文學漸成文壇的主流。
另一方面,表現在地理形態(tài)上,代表漢文化的南方文化和代表少數民族文化的北國文化碰撞交匯,也是金詞風格體制形成的動力之一。詞是一種中原文學的樣式,其初起階段就打著鮮明的地理人文烙印,故婉麗纏綿為詞之正體,而蘇軾等清雄伉爽之詞向被視為別調。迨至金源據有北宋中原之地,南北地域文化碰撞交匯,“蘇學行于北”,“東坡體”大行其道,金詞的題材內容、風格氣韻遂打上了清晰的北地文化的烙印。具體表現就是題材上多寫雪山朔氣、大漠長風的北國地域風情,風格上追求“華實并茂,風骨遒上,絕勝江南之柔弱”的氣韻格調,以及審美上亦雅亦俗的兩極趨向,這就使得金詞與共時而存的南宋詞面貌迥異,在詞史上獨具自我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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