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安:“《白鹿原》是部‘大’電影”] 王全安白鹿原劇本
發(fā)布時間:2020-03-24 來源: 感恩親情 點擊:
這部影片人物眾多,滄海桑田,直面一個民族的心靈變遷 在北京東直門的工作室里,記者見到了導演王全安。頭戴繡著紅五星的白色棒球帽,46歲的王全安仍帶著那一代人特有的不羈。采訪中,王全安一直透露出這樣的愿望,就是用電影去發(fā)現(xiàn)“我們何以至此”。這種思想史的命題在他這里,成了“手藝活兒”:他不用判斷句去證明,而是用人物形象和故事去重構,在王全安看來,這或許就是電影的魅力所在。
從2000年電影《月蝕》問世,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10多年,王全安的電影一只手就可以數(shù)清。但每部都獲得了國際電影界的認可,2007年《圖雅的婚事》還曾獲得柏林電影節(jié)最佳電影金熊獎。但王全安并不滿足于此,他要拍更“大”的電影,這種電影并非商業(yè)“大片”,它的大,是人物眾多,滄海桑田,直面一個民族的心靈變遷。
必須用演技派的明星
電影《白鹿原》去年9月開機,改編自陜西作家陳忠實的同名小說。這部小說內容豐富,內涵復雜,張藝謀、陳凱歌、吳天明等人都曾心動甚至籌拍,但最終都因難度過大而未能實現(xiàn)。
王全安的《白鹿原》夠 “大”嗎?
環(huán)球人物雜志:你拍《白鹿原》是因為它在大眾里面的影響力,還是因為喜歡這部小說?
王全安:主要還是因為《白鹿原》寫的是我熟悉的東西。我是陜西人,《白鹿原》寫的就是陜西一個有代表性的地方,有代表性的陜西人,我對這個東西的興趣很大。當然,小說《白鹿原》問世接近20年來,關注度一直非常高,經(jīng)過了時間的檢驗,拋開個人喜好,它有經(jīng)典的意義。
環(huán)球人物雜志:你怎么理解《白鹿原》的主題?
王全安:《白鹿原》是一部寫史的電影,寫關中的歷史,其中有一個很重要的時間點,就是辛亥革命后帝制崩塌。陳忠實選擇這個有他的道理,中國幾千年的帝制突然崩塌了,新的體制馬上建立起來,但是這個建立的過程中間有很多問題,新的倫理、價值觀、心理結構的重建到現(xiàn)在也沒有徹底完成。這就是這個故事的現(xiàn)實意義。
環(huán)球人物雜志:一般好小說尤其是經(jīng)典作品進行電影改編,往往難度很大。張藝謀根據(jù)余華小說拍的《活著》已經(jīng)很不錯了,但跟小說比,覺得悲劇意味還是不夠,拍這部電影,你感到困難嗎?
王全安:我覺得根據(jù)小說改編電影,《白鹿原》在中國電影里面應該算最難的一部。從技術上、歷史跨度上、內容的含量上講都是如此,《白鹿原》是太洋洋灑灑的那種,近百年的歷史,人物眾多,它的精神氣質也不一樣。如何在一部電影的長度內,有所取舍又比較好地保全它的整個內容,或者你認為最適合的東西,這在技術上是很難的。其次這部作品有他的尖銳性,而我們的環(huán)境還有某種局限。小說面世的時候,就遭遇很多困境,原因就是社會接受這個小說有一定的困難。你說的悲劇性不夠,從某種程度上說,就是指的這種尖銳性不夠。
環(huán)球人物雜志:《白鹿原》取材當代文學經(jīng)典,演員陣容也挺強大,這部電影是不是要拍成商業(yè)大片?
王全安:我確實對自己影片的規(guī)模具有某種野心,但我們腦子里的大片只有商業(yè)大片這一種概念,就有點太狹隘無趣了。比如《教父》這樣宏大的電影算不算商業(yè)大片呢?從這個意義上講,我會拍攝中國最宏大的影片,但絕不會是簡單的商業(yè)大片含義,票房不足以證明我的價值。
環(huán)球人物雜志:你對劇組的演員有什么要求?
王全安:我對演員的類型采取了融合的辦法。就是既要有戲劇,也要有質感。我不太同意完全意義上的紀實。完全的紀實就是生活,還拍什么電影?我拍的電影是“有生活質感”的戲劇!栋茁乖肥强缍群艽蟮臍v史戲,它的戲劇的強度是以往四五部電影加在一起的強度,一般的業(yè)余演員是完成不了的。必須用演技派的明星,才能夠平衡。
但明星又必須做到像業(yè)余演員的那種氣質,這是很難的。參與《白鹿原》創(chuàng)作的這些人,都是行業(yè)高手,全國來說應該也是頂級了吧。
對“批判”的反思
無論愿意與否,“第六代導演”這個標簽還是貼在了王全安身上。正像任何一位有個性的藝術家一樣,他不愿意被某個流派或群體命名所局限,他對常常用來描述“第六代導演”的那些名詞都保持警惕,比如“獨立”,比如“批判”。他甚至這樣形容以批判自立的藝術家:如果你貧窮,你是一個乞丐,這值得人同情,但是如果成了職業(yè)乞丐,就讓人生氣了。批判不能當飯吃。他也在反問“獨立精神”:在國內保持批判,可為何一到西方就受寵若驚,電影節(jié)想要什么給什么,失去拒絕的能力?
他不左也不右,用他的話說,電影有他的“恒定價值”,他只是喜歡電影而已。因此,《白鹿原》就是一部“簡單的好電影”而已。
環(huán)球人物雜志:如果10年前你拍《白鹿原》,會是什么樣子?
王全安:一個時期有一個時期的電影。打個比方說,原來是初中水平,寫大學論文就比較吃力。現(xiàn)在我們對一個時代的認識,包括電影本身的表現(xiàn)手法都會產(chǎn)生變化。而且我的年齡也到了這個階段,多了一份從容。《白鹿原》的內涵很大,用粗糙、簡單的心態(tài)駕馭不了!栋茁乖凡皇窃谡f一個事,一個人,是同時在說很多人的事情。就相當于端很大一碗水,你要把它端平,必須有很好的平衡能力。如果太年輕、太極端就很難有這個平衡能力。拍這部電影,其實我是想梳理一下,我們是怎么過來的,我們起了怎樣的變化,怎么呈現(xiàn)出現(xiàn)在的樣子。通過梳理,我第一次感覺到能夠控制住自己。
環(huán)球人物雜志:你也經(jīng)歷過你說的那種“極端”的階段嗎?
王全安:當然經(jīng)歷過。不過不管是在哪個階段、哪個群體里面,我還是跟大家有一定的距離,從作品可以感覺到,原因可能就是我對電影的喜歡比較簡單,就跟喜歡老戲一樣,喜歡的是唱腔、韻味,就是表現(xiàn)力。電影也是這樣,真正對我們有意義的,是它的人物形象、故事、命運,這些東西。其他那些意義都涵蓋在這個里面。而生活中本來就帶著這些東西,所以說生活遠比我們想象的、期待的要大。
環(huán)球人物雜志:你怎么理解電影的社會批判性?
王全安:從中國近代開始,批判就漸漸成為我們文化的主流。批判之所以能成為主流,是因為我們失去自信了。這是一個懶人的方法,靠批判解決一切問題,都不建設了。但是批判完了之后,并不能解決什么問題。所以說批判是需要的,但是更重要的是建設。
一個真的有價值的作品,僅有批判是不夠的,拆和建是兩回事。拆,誰都會,就看誰拆得更狠更快了。建,不是人人都能做的。現(xiàn)在,我們終于吃飽了,這個時候,應該慢慢地琢磨弄點什么,做點什么東西出來,讓人家對你產(chǎn)生敬意。我們得靠自己對文化的創(chuàng)造來讓人尊敬。影響力是靠文化來傳遞的。但目前我們在這方面的能力還是比較低下的。
中國電影在補以前的饑荒
環(huán)球人物雜志:你說過,你覺得中國電影在進化,但據(jù)我所知,很多人感覺現(xiàn)在的好電影似乎不如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多。
王全安:電影肯定是在進化。它走上了商業(yè)化的道路,在這條路上往前走,這就是進化。我個人特別同意電影作為一種工業(yè)機制,娛樂是它的第一特性,這比別的可靠。首先要能夠帶來快感,能夠生存,能夠賺錢,電影就應該建立在這個基礎上。只有在商業(yè)里面實踐的東西才比較扎實,電影不是幾個藝術家自己空想出來的。
此前的中國電影在商業(yè)上和娛樂上的能力,實際上是很弱的。現(xiàn)在中國電影還在補以前的饑荒。
我們現(xiàn)在把電影的運行機制整明白了,電影市場有點規(guī)模了,卻又犯了急功近利的毛病。一個成熟的商業(yè)模式,它的利潤有一個比較科學的比例。比如說利潤率控制在20%―30%,不能老追求百分之幾百的利潤。短期來看,好像很了不起,但從長期看,沒有好處。電影不斷地開發(fā),不斷地注水,這就跟砍樹的道理是一樣的,老砍不種是不行的,對于后人來講,是不負責任,現(xiàn)在的情況就是這樣。
所以說電影處在這個當口,亦喜亦悲。喜在有點拉開架勢了,讓各種類型電影都能夠出來,商業(yè)競爭也是愈演愈烈。悲在中國電影能力本來比較弱,以前是在溫室里,現(xiàn)在被放到全球市場里面,確實很惶恐,沒有理智。
這個環(huán)境,也決定了我做的電影主要偏于我自己比較喜歡的、我認為有價值的電影。
環(huán)球人物雜志:你拍的5部電影,《月蝕》、《驚蟄》、《圖雅的婚事》、《紡織姑娘》、《團圓》,它們有什么樣的共性?
王全安:我覺得里面的共性,其實就是視角的問題。電影的意義是什么?其實故事是一個基礎,但是視角是不同的。如果你沒有新的東西發(fā)現(xiàn),就不要拍了。這里面貫穿了對世界的感受,對環(huán)境的感受,對電影的理解,這是拍電影的前提。
環(huán)球人物雜志:你對自己拍多少電影有規(guī)劃嗎?
王全安:總的來說沒有什么規(guī)劃。但是大概有一個脈絡,我喜歡戲劇性強的故事,想拍有挑戰(zhàn)性的作品,《白鹿原》就算是一部。接下來我想到上海去拍外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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