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藝雙馨化彩云】德藝雙馨
發(fā)布時間:2020-03-02 來源: 短文摘抄 點擊:
京華樹幟事猶新, 燦燦奎星幸獨存。 一曲碟杯千囀妙, 三春桃李沐香云。 這首詩是著名戲劇評論家馬少波先生,1986年在李桂云舞臺生涯60年紀念活動時的欣然命筆。雖然只有短短的28個字,卻高度涵蓋了李桂云一生的舞臺藝術(shù)生涯。2010年是李桂云大師誕辰100周年,北京市文聯(lián)、戲劇家協(xié)會等部門為紀念她為中華民族的戲曲藝術(shù)奉獻了全部心血,特此舉辦了“紀念京梆子大師李桂云百年誕辰”的活動。6名中國戲劇梅花獎獲得者,以及20余名國家一級演員,率領(lǐng)京津冀三地百余名演員參加了三場演出及研討活動。這些演員都是李桂云大師的弟子及再傳弟子。
李桂云(1910年~1988年)原名宜芬,號丹秋,原籍河北省寧晉縣,幼年師從杜元慶、張吉祥學習河北梆子青衣,并得到梆子名旦崔靈芝的指教,深受其唱腔特點的影響,15歲即在北京演出《三娘教子》而一炮即紅,被戲劇編導楊韻譜發(fā)現(xiàn)了這難得的戲曲人才,被特約、加入了北京首家梆子、二黃兩下鍋的女子班社――奎德社。
經(jīng)過4年的勤學苦練,成了奎德社戲班主要演員的李桂云,在以后多年演出的實踐中博采眾長,并得到京劇大師梅蘭芳、程硯秋的指教,接演了當時梆子青衣名旦秦鳳云的一些拿手戲,還首演了不少古裝和時裝戲。10年間,她主演的本戲達一百多部。
在梆子唱腔改革、京化的進程中,李桂云有著卓越的貢獻。京劇名家譚鑫培,當年戲迷們稱呼他為“大師”時,他曾誠懇地說:我算什么大師,我男不如梅,女不如李。這其中的“梅”指的是梅蘭芳,而這“李”說的就是李桂云。譚鑫培這兩句簡單的話,反映出在當時的戲曲舞臺中,京梆子李桂云已經(jīng)有了頗深的藝術(shù)造詣和廣泛的影響。上個世紀的30年代初,她的演出票價與梅蘭芳大師一樣,都是一塊現(xiàn)大洋。
李桂云常年活躍在北京的戲劇舞臺上,為了站穩(wěn)腳跟,她就必須使自己的唱腔適應(yīng)北京觀眾的欣賞習慣。為此,她在繼承傳統(tǒng)的河北梆子藝術(shù)的基礎(chǔ)上,對念白、唱腔、表演及舞臺布景等方面都進行了眾多的大膽改革,形成了嶄新的風格流派,被戲劇同行和廣大戲曲愛好者稱為“京梆子”。李桂云舞臺演出的主要特點是俏麗、清新、爽朗、明快、端莊雋永、甜脆流暢,與慷慨悲歌的河北派、委婉灑脫的天津派等相媲美,形成當今梆子藝術(shù)的幾大流派之一,并被美譽為“甜梆子”,是一朵在戲曲百花園中盛開的奇葩。
李桂云在奎德社所演的文明戲(現(xiàn)代戲),有從小說、電影改編的,也有從國外戲劇翻譯改編的。李桂云出演這些時裝戲,具有鮮明的時代特色。其中有一出戲就是根據(jù)古典名著《醒世恒言》中張廷秀《逃生救父》改編的。故事同評劇中的《王二姐思夫》(又名《回懷記》),并無差別。原著講的是明朝萬歷年間的故事,可改編成京梆子后就成為現(xiàn)代時裝戲了。李桂云主演的王玉姐(就是王二姐)在舞臺上穿的是當時日常生活的服裝,裙子襖,七分褲,絲襪子、白皮鞋,手提坤包。而男角色也是長袍馬褂,胸戴懷表、腳穿皮鞋。戲服雖然是新的,可在舞臺上的伴奏仍用老戲里的傳統(tǒng)形式。舞臺上的布景,室內(nèi)、室外都是畫的景片子。表演上有近生活化的嘗試,卻也盡量用老戲里的程式,保留傳統(tǒng)戲劇中的虛擬動作。此劇公演后,社會反響極佳,場場爆滿。從這件事看出,李桂云確實是戲劇改革者并集百家之長、補己之短,豐富了京梆子的表演藝術(shù),這正是京梆子在北京久演不衰的根基所在。
李桂云在探索現(xiàn)代時裝戲的同時,更注重古裝戲的再創(chuàng)作。在河北梆子《柜中緣》中,她大膽地將明末清初陸南關(guān)人李虞夔因反清復明全家遭難,只有曾孫一人逃走,被農(nóng)家女許翠蓮所救之事,改為了南宋愛國名將岳飛被奸臣所害,其子岳雷一人逃脫途中被少女劉玉蓮所救的傳奇故事。李桂云這一大膽改編在當時“九一八事變”、國難當頭之際,宣揚了愛國主義思想,轟動一時。這里還要提上一筆的,是與李桂云相伴多年的女大學生湯雪溪。她是一位熱愛國家又熱愛戲曲的年輕人,她為李桂云改編了不少劇本,把《柜中緣》改編為至今久演不衰的原創(chuàng)劇的就是此人。李桂云在《柜中緣》中把生性活潑、天真無邪的少女劉玉蓮活靈活現(xiàn)地表現(xiàn)在舞臺上。這出戲表演的特點是:俏麗、清新、爽郎、明快,甜美流暢,之后該劇被京劇、漢劇、川劇等劇種移植。《柜中緣》不但風行全國,并且走出了國門,其根源就是李桂云大師把戲演絕了,把劇中人物少女的形象細膩而準確地刻畫出來,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該劇成為李桂云的弟子及再傳弟子們的保留劇目,流傳至今。
李桂云謙遜好學,博采眾長。當時她已是紅極一時的京梆子名角兒,按當今講就是著名戲劇表演藝術(shù)家時,依然無時無地不去努力學習兄弟劇種之長。有一次她看程硯秋主演的京劇《春秋配》,對程先生演的姜秋蓮十分欣賞,尤其那段“再問他娶妻可是誰家”的唱腔和表演時,程先生表演得聲情融匯,細膩感人。李桂云想,為什么河北梆子的這段唱腔聽起來那么平鋪直述,淡而無味呢?過后她經(jīng)過反復揣摩,并大膽吸收了程硯秋先生在演唱上的生動細膩之處,她將“再問她”的后面唱腔中加上了“哎……”的裝飾音,并表現(xiàn)出少女害羞的動作,撒嬌地拉扯乳娘的衣袖唱“兒的乳娘啊”,接唱“再問他娶妻”,到這時馬上用手擋住嘴,并停頓片刻后再用優(yōu)美的梆子小甩腔唱出“娶妻可是誰家,兒的乳娘啊”,唱完急用水袖遮住臉……通過這番改動,李桂云把一個在封建枷鎖下,懷著樸實、羞澀、熾熱的心情,追求純真愛情的閨門少女刻畫得淋漓盡致。一位能被稱呼為大師的戲劇演員,他必定在舞臺實踐中不斷改善自己、完美自己、不斷地磨煉提高自己,如此,才能經(jīng)受時間和觀眾的考驗。
1937年盧溝橋事變,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李桂云大師滿懷抗日熱情,為國軍29軍守城將士募捐。北京淪陷后,她毅然脫離舞臺8年,1945年抗日戰(zhàn)爭勝利后,國民黨政府的大員們大肆貪污受賄,社會風氣腐敗,民不聊生的狀況又使李桂云心灰意冷,閉門謝客,足不出戶多年……
新中國成立后,李桂云看到了光明,看到了國家的希望,看到了京梆子藝術(shù)的前途。她積極參加戲改,并將新中國建國初她自費組建的“丹聲社”納入文化部戲曲改進局的領(lǐng)導,成立了新中華秦劇工作團,成為全中國戲改的先行者之一。1954年,她又自費創(chuàng)辦了劇團所附屬的梆子劇團學員班,而她在解放前已10年不演出并無多少積蓄,為了學員的伙食她四處借貸買糧,常常掛在她口頭上的話是:我們大人少吃一口餓不死,可學員孩子們還小,在長身體,可不能餓著。時至今日,當年的“學員孩子們”現(xiàn)都已是六七十歲的老人,但對這件事還都記憶猶新,沿用當年的叫法,她們都親切地稱呼李桂云為“團長媽媽”。
1960年由李桂云親手創(chuàng)辦的三期學員班和中國戲曲學校地方劇科梆子班畢業(yè)生組建了北京河北梆子劇團,后改為北京市河北梆子劇團,名稱保留至今,李桂云首任團長多年,并培養(yǎng)出李秀芬、劉玉玲、王鳳芝、李二娥、曹友良、李世貴、楊非、劉方正等京梆子表演藝術(shù)家。
京梆子現(xiàn)已成為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京梆子在燕趙文化、京味文化中自立,得到傳承與發(fā)展,并走出了國門。2002年北京市河北梆子劇團參加了希臘國際戲劇節(jié)演出,并由李桂云親傳弟子、中國戲劇梅花獎得主劉玉玲、彭艷琴、王英會、金明合等參演,演出劇目是根據(jù)希臘古典傳記改編的歷史劇“忒拜城”。這次演出讓河北梆子的光彩照亮世界的舞臺,讓幾乎不知京梆子為何物的國外觀眾領(lǐng)略了“慷慨悲歌”的音韻之美。采用梆子腔與希臘悲劇嫁接的方式,貌似荒唐、不著邊際,而這恰好說明藝術(shù)沒有國界。呈現(xiàn)在舞臺的中國式“忒拜城”,典雅恢宏,震撼心靈,發(fā)人深省。藝術(shù)陶冶心靈,戲劇啟發(fā)了想象,古今中外都是一樣,古希臘的戲劇曾是人類文明史上的一座藝術(shù)高峰,如今中國古典戲劇的范例之一――北京市河北梆子首度在希臘演出,這將是東西方戲劇文化交流史上一件頗有意義的事情。這也是李桂云大師的弟子們,對大師在戲劇舞臺上銳意改革創(chuàng)新精神的傳承。
丹心一片照舞臺,德藝雙馨化云彩。李桂云大師的戲劇表演藝術(shù),在歷史舞臺上的功績是不可磨滅的。
編輯/韓 旭 hanxu716@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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